陪墨行云逛完校园,打完篮球后,在上一个晚自习就放学了,大概十点半才下课。
魏依尘当然不可能乖乖上自习,直接逃课去了网吧,一直到11点半才出来。
网吧离学校不过几百米,很近,十几分钟都是最快的速度了,于是他决定先逛逛。相反方向走个几百米,就是一座大桥。
桥下是滔滔江水,夜晚的微风在耳边拂过,有丝丝夏夜的凉意,忽的,他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影,那上瘾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中格外显眼,冷白的皮肤在路灯的照耀下,折射出冷光。
那一瞬,他好像是天神携着圣光,来下凡,来救他了,来救他压抑的人生的。
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向美丽的事物靠近,这叫本性,魏依尘也有这个本性。
他向着那么一再栏杆边,看向江水的身影走去。
还有几米的时候,他停下了,他看清了那位倚着江边的少年,墨行云,一个刚转进全省最好的中学,就冲上了校园榜的人,性格好,温和,长的好,半天的相处,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他好像是完美的化身,可是自己太脏了,他不敢玷污这片雪白的光辉,他好像洁白轻柔的羽毛,只要一点风,就会落入尘埃,只要他一触碰,就会染上污脏。
恍惚间,他想起了他曾经压抑的生活,想起了九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一晚,父亲酗酒,撒起了酒疯,口中抱怨着现在的生活,说着粗鄙的脏话,一把将年轻柔弱的母亲甩到地上。
他母亲年轻姣好的脸上除过一丝惊恐外充满担忧,但她还是太过年轻单纯,才刚刚三十出头,一个出身较好的家庭的小姐,良好的教育和保护,让她心中没有半点恶意。
那时,她还妄图挽回这个畜牲,啤酒瓶朝她落下,女人怔住了,慌乱间,一个瘦小的身躯冲过来,紧紧抱着她。
呯一一啤酒瓶落下,玻璃渣洒了满地,少年衣着单薄,血花从他背后展开,巨大的痛感让他精神恍惚。
晕眩和恍惚中,他只听到了母亲的尖叫与哭泣,与父亲的怒骂。
再睁眼,是医院的天花板,刺激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面容憔悴的母亲坐在他的身边,仅仅两天,他的母亲已经如此的憔悴。父亲早已不知所踪。
母亲看到他醒来,极力绽放出一个笑容,在医院呆了两个星期后,再回家,却看到好几个搬家工人在搬家具,他母亲抓住一个工人的手臂,询问之下才知道房子被丈夫卖掉了。
他母亲双眼空洞的呆呆的站在原地,房子卖掉了,那他们母子呢?该去哪里呢?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智能的嗓音响起,问的却是一个回答令人绝望的问题。
女人好像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听筒的另一边,她丈夫十分冷淡道:“房子,我拿去还赌债了,你跟着孩子去西边那个工厂上班,环境是差了点,但包吃包住,一个大人不你跟孩子挤一挤也能住,早点把钱还完,都高兴……”
话还没说完,是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叫着:“老公~”接着电话就被挂断。
那时,女人在原地站了好久,其实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却足以她将整个事件的的来龙去脉思想清楚。但却无法接受。
女人蹲在地上大哭,嘴里大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直到15岁的魏依尘,在某个夜晚,大汗淋漓的从噩梦中醒来,才明白那一句句对不起的含义。
负债几十万,房子被卖了,丈夫的出轨,让她从二十楼跳了下去。
这一跳,连带着魏依尘穿的童年也戛然而止了。
“魏依尘?”一身清冷的嗓音唤着他的名字,将他的思绪拉回,墨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少年刚一抬头,便对上了他微讶的目光。
墨行云抬手抚上他的脸,魏依尘这才发觉,自己的泪水已经糊了满脸。墨行云一手擦着他的脸,令人值守,夹着未燃完的烟头,飘着袅袅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