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你活着

他们站立在层岩巨渊最高处，魈恭敬地离帝君几步远，帝君似乎又开始放空自己。此时日光愈盛，帝君的影子虚虚笼罩着魈的身躯。

他问，“你觉着钟离这个名字如何？”

“帝君所起，自然是好的。”

帝君轻轻摇了摇头，“走吧，时辰到了。”

帝君随口捏了个法诀，日光盛极之处，竟无端显现出破空之门。帝君随即信步踏入，魈见此，背手唤出长枪，紧随着步伐。

破空划开的秘境，白光极盛之后，便开始凸显它原本的模样。

魈眼神眨了几瞬，此处居然开始幻化为古战场之初，“帝君？”

还未待帝君回答，魈，便瞧见了自己，或者说，几千年前造就无数杀戮的自己。不是为了正义而战的自己，残害无数生灵的自己。

思及此，魈身上的邪祟似乎有所感的想要冒出来，帝君却虚虚笼上了魈的肩膀，一切归于宁静。

“你觉得，他，怎么样。”帝君似乎随口问起般。

“制造诸多杀业，踩碎诸多理想，还被要求吞下败者的美梦，实，为不堪。”

帝君轻轻摇了摇头，“魈，别将自己困于过往。”

“帝君何意？”

“你觉得他的躯干如何？”

“帝君？”

“此处息镜可能乃最后一处存留之地，将你的过往，也留诸于此吧。”

“魈，不明白。”

帝君轻轻笑了笑，“事情不必拘于原因结果。”

魈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身早已被铭符笼罩，动弹不得，一抬头，便望见不远处的自己，亦同样如此。将目光传送至帝君身上，却只见帝君阖目，信手掐着法诀，金光不断从帝君身上漫出。

巨大的法阵从他们脚下生成，金光居然要隐隐胜过那日光，此时魈才晃觉，千年前的战场，被热气蒸腾的血，隐隐幻成丝丝的红色薄纱。

魈正欲说些什么，却只见帝君额心凝出珍珠般大小的金珠，透过不知道准备了多久的毫无杂质的晶体，隐隐要传入自己的体中。

魈感觉自己识海逐渐清澈起来。体内的邪祟似乎感到不料，挣扎起来，幻成漆黑的手臂，拉扯着魈的大臂，喉口，瘦腰……颇有一番生死与共的念头。

可那邪祟抵抗不过几瞬，大多消散于空中，剩下无法拔除的，偃旗息鼓沉睡在魈体内。

仪式进行到最后，那晶体化为偃粉，与那红色尘雾混合交缠在一起。魈脱力地半跪于地上，还不待深思，却恍若旁人气息弱上许多。

抬头，帝君仍旧阖着眸子，唇色有些苍白，“此法可让你意志不被轻易侵蚀，余多的，”帝君重重呼吸了几瞬，“我也没有至多法子了。”

魈听闻此，思及不知道多少年前，帝君身旁的将首，深陷魔神影响，有些意志消散于尘世之中，成为了杀戮的机器。

“魈，我希望你能明白，首先是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