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2章死亡之人的死亡之旅

我们一路上过来风尘仆仆，累的满头大汗。

可是刚走到陈家门口，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暑意顿去，一身的汗水顿时就被蒸发了。

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庭院中，许多人都是身着丧服，另外七名身强力壮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根柏木棍。这是“龙杠”，用的是生长了百年的柏树干做成的，用刀都无法斩断，非常坚固。

所有人都退到了远处，谁也不愿意接近那口棺木。

王麻子和陈阳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只有爷爷走向了那口灵柩，我迟疑了片刻，也跟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我感觉我不是看到了一具棺材，而是一个巨大的冰柜，还是敞开大门的那种。

爷爷伸手在棺材上一摸，手指上瞬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爷爷声音低沉：“阴气凝冰！这女人的怨气是从何而来的？”

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陈阳，心中暗道：“这家伙一脸憨厚，没想到是个不肖之子。”

我和爷爷一起去过这么多次抬棺，也遇到了不少有怨念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是死于子孙不肖，身患重疾，无法发泄心中的怒火，只能在死后变成厉鬼来报复自己的后代，所以陈老太太才会不愿意上路。

爷爷看到了长明灯，以及那碗倒头饭，皱了皱眉头，“不对劲!”

我刚要询问爷爷的情况，他就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别说话，随后从桌上取了一根香，抬了抬头，示意我点上。

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擦着火柴，还在想是不是沾了水，准备找陈阳要个打火机的时候，谁知爷爷再次摇摇头，然后又从桌子上拿了两根香。

这一次，我把那根火柴擦着了，然后点燃了三根香。

爷爷捧着香，对着灵柩深深一拜，沉声道：“陈大嫂，人已亡故，昔日情怨，一笔勾销！这一条漫漫长路路上风霜多！我杨来财亲自到你的灵前，送你一程，还望给个薄面！”

说着，爷爷站了起来，在灵柩周围走了三圈，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他的背后烟雾还在不停地飘荡，就像是一架在天上飞行的战斗机喷出的尾气久凝不散。

院中的人见状皆是惊叹不已，院门之外的百姓纷纷伸长脖子，用崇拜的眼神望着爷爷。

我虽然没听清楚爷爷在说些啥，但也能猜测出来，这肯定是爷爷传授给我的“起棺咒”。

念到：“孝子灵堂起灵棺，受命归天人枉然，一请护法坐四方，二请天**灵前，此地不是埋骨地，劳请亡人走八方......”

之前，爷爷很少使用起棺咒，但这一次却用出了这一手，能让我感觉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说也奇怪，当爷爷念完这句话后，我突然感觉身周的温度骤然上升，之前的阴冷气息也一扫而空。

爷爷让王麻子他们赶紧过去，将龙杠绑在了灵柩上，又让陈家的孝孙跪在灵柩上，对着灵柩磕了三个头，这才双手扶着灵柩，高喊一声：“起!”

众人合力，“咯咯”一响，那口棺材虽是摇摇欲坠，但也被几人从木榻上抬走了。

看到送葬者从陈家门口走出，爷爷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缓和，反而背着双手跟着众人慢慢走了出去，我也只能快步跟上了爷爷。

“爷爷，你怎么先让我点一炷香，然后又让我点三炷香啊？”我问道。

“一炷香是敬鬼神的，三炷敬的是天地人。如果真的是陈老太太记恨在心，不肯离开，我一炷香就能把她打发了。可是她的灵魂说，她不是不愿意去上路，而是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所以我只能点燃了三炷香，然后念了起棺咒，让天神保佑，将那个怪物镇压，然后就可以把它抬起来了。”

我虽然是个抬棺人，但并不怎么相信鬼怪之类的东西，感觉大部分都是以讹传讹，如今听了爷爷这么一说，忍不住说道：“您真能和胡老太太的鬼魂说话？那您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压住她的呢？还有更强鬼魂吗？”

爷爷怒目而视，破口大骂：“闭嘴！一个刚刚死去的人，只能叫做亡灵，而不是那个！只有那些怨气太重的人，灵魂不会消散的人才能叫做那个，一般来说灵魂会在七日之后便会消失。至于什么东西压住了棺材，只能跟着去看看才能知道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恐怕在她入土为安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这时，我们已经离开了村庄，我望着那口棺材，喃喃自语：“怎么可能？难不成还能掉地上不成？”

或许是我乌鸦嘴，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前方有人“哎呀”一声，那口棺材就倾斜了，众人顿时大喊：“快点把它抬起来，别让它掉在地上了！”

爷爷怒了，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头上，说道：“你这家伙，还真是个乌鸦嘴！”

我们急忙走到跟前，却发现丧事大总管正把脚垫在了棺材底下，而陈阳三兄弟则是一把抬住了棺材的底部，防止其掉下去。

“不能落地，落地就生根了，大家加把劲”。

出殡的时候，不能让灵柩落在地上，一旦不小心掉在地上，他们就只能将寿材就地掩埋了。

若距离坟场较遥远，则要预备十六个抬棺人，中途更换人的时候。也得将灵柩放在了木制的架子上，在灵柩的停留的时候，孝子贤孙们还要对着灵柩叩首，以防亡者的亡灵迷失了方向。

和王麻子一起抬着棺木前面的青年，此刻正躺在那里，面无血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里还流着鲜血，看样子是被震伤内腑了。

不光是他，王麻子等六个人也是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每个人都用双手撑着龙杠，浑身上下的肌肉都鼓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拼尽全力，这才没有让棺木掉落在地上。

爷爷一指那根空荡荡的龙杠，大声说道：“顺子，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