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高楼林立,商场大楼隔街相望,门市开着风格各异的店面 整个画面都透着一股湿漉漉的、灰蒙蒙的繁华。
灯火通明的繁华城市,晚风肆意,附近街道发廊门口的音响,歌声若隐若现,带着舒缓的旋律。
晚上果然在降温,秋风卷着城市的五光十色,卷着路边枯败落叶,卷起阵阵涟漪。
陆棯追一路上脸拖带拽的带着祁敜翎回了陆家,说到底,祁家虽然收养了祁敜翎,到底不是他的家。
陆棯追揉揉眉头,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陆家,把人拖到三楼,才把门打开。
房间收拾的十分整洁,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
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一张电脑桌上凌乱的堆放着一些书本。
窗外的天灰茫茫的, 小小的房间里透出一点点淡淡的潮湿。窗帘是由薄纱织成,微风吹过,帘幕轻轻飘动,透出一丝丝朦胧的光影。
陆棯追费劲把人搬到床上,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祁敜翎却拽住了陆棯追的衣袖,他睁开眼睛静静看他:“棯追哥哥,别走好吗,我害怕。”
陆棯追的眼神微敛,转身,带有点审视的意味:“笨笨,你没醉?”
祁敜翎抬起眼眸,仿佛透出一丝清澈和明亮,那么熟悉,那么像那个人,深深地刺痛了陆棯追:“哥哥 别走了,也别等了。过去的日子不会复返,而她也不会回来了。”
陆棯追沉默,嘴角突然带着一抹让人看不明白的笑,开口依旧是冷淡,不辨情绪的声音:“等?我在等谁?”
祁敜翎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陆棯追,在他的记忆里,陆棯追总是面容清朗,嗓音温柔的喊他笨笨。
他就那么站着,不甚在意的投来一眼,矜贵与清冷浑然而成,宛如雪后松竹,引人瞩目。
祁敜翎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沉重的苦涩,仿佛生命中的辛酸和痛楚无法被抹去:“哥哥,别忘了我们回来的目的,我们需要掌棋人 只有他才可以帮助我们,也只有我们才可以成全他那可悲的理想。”
陆棯追原本微蹙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他感觉祁敜翎不再是从前带在身边的小弟弟,现在的他,反而变成了帮助掌棋人制衡他的一个传话筒。
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他回来究竟为了什么……
陆棯追开口不疾不徐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疏离:“他还告诉了你什么?”
“掌棋人还说了,他让我告诉你,自从你离开的那一分那一秒,你就注定永远的失去她了。”
陆棯追的眼睛,迷糊了焦点如同窗外氤氲的冷气,带了丝凉意,祁敜翎的话狠狠的像刀一般刺痛了他,还淅淅沥沥滴着血。
此时床边的手机却响了,祁敜翎拿出来,不是电话,只是一个手机铃声。
祁敜翎按了接听。
“咳咳非要说吗,诶呀都不像我的风格了,好吧,粥粥,晚安。”女孩的声音轻灵,洋洋盈耳,清透又干净,说起话来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陆棯追抿了抿唇角,唇边漾出一抹浅笑,深不见底的瞳仁中,融着一束浅浅的温情。
祁敜翎抬眼,陆棯追的眼中是他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那是他最最敬爱的哥哥,他的哥哥在他有人养没人要的时候带着他去了美国,他和他的哥哥度过了许多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时光。
可是现在哥哥眼里的东西,祁敜翎实在不愿意称之为温柔。
世界那么大,何以为家?
未来那么远,梦在何方?
祁敜翎伸出指头,僵硬想要重新播放,陆棯追却抢过手机,摁了暂停键,放回心口的口袋处。
陆棯追芝兰玉树般身材颀长,他站在祁敜翎面前,他微微垂着眸,能看到他精致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他的手莹白匀称,修长有力,骨节泛着玉般冷白的光。
他长身玉立,跳动的灯火中,让他的五官轮廓都显得有些虚幻,带着让人惊艳的,朦胧的美。
等离的近了些,他的五官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精致的眉眼,
每一笔都完美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祁敜翎摸着床,看着那个孤独的身影,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默默忍受着苦涩的滋味,像是一种无声的煎熬,心底深处的苦涩感渗透进他的每一寸肌肤。无论多么努力微笑,他的眼角仍然隐藏着一抹苦涩的余韵,仿佛内心深处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他最终还是艰难开口:“棯追哥哥,你爱过谁吗?”
陆棯追喘着粗气很久才平息,站起身时,依旧那么高不可攀,眼中是风雪俱灭的清寂:“不曾。”
陆棯追不曾爱过谁。
陆棯追努力的掩饰着自己心里的苦楚,却无法逃离记忆的苦涩缠绕:“笨笨,等你长大以后,就会知道的,有些人,天涯咫尺;有些人,咫尺天涯。”
这一晚究竟怎么了?
每一个人心里益发苦楚。
有些东西就算在心里结了疤,仍然是不能触碰的。
陆棯追觉得自己走的并不快,可似乎却走过了千山万水。
祁敜翎许久才喃喃开口,似认命一般:“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有多么想念……祁惗安。”
陆棯追嗓子干涩,颔首,一句多谢,后来走的时候,不忘回头,看着那个少年:“笨笨,桌子上有醒酒药,别忘了,不然明天头疼。”
他的哥哥何时何地都是如此细心。
他垂手而立,神情恭谨。 苍白的容颜上,仿佛有月华般的清辉在流转,温和如玉,清新脱俗。
祁敜翎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难受而又刺痛,他停顿了许久,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祁敜翎盯着陆棯追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嘶哑。
“哥哥,这世间,似乎只有她,给你一场淋漓,就让你肯为了她不管不顾,病入膏肓……”
病入膏肓……
02
等到巷子里,日暮也已降临,夜色来的悄无声息,这一片繁华与老旧交错的痕迹愈发明显。
陆棯追坐在车里,窗外风雪很大。
他神情淡漠,犹如冬日阳光下的冰川,让人无法靠近。
像是在诉说着与他无关的无关紧要。他表情平淡如水,不含任何波澜,显得冷漠而遥远。
这个高不可攀的陆棯追说:
“你瞧这里可真好,这个真好的地方有人有狗有猫有小螃蟹,没有你。 ”
“等你走了,世界依旧拥挤,而我身边却空出一整个四月人间。”
“目光所及,万种熟悉,除去没有你。”
陆棯追总是独自一人徘徊在孤独的角落里,淡漠而孤寂。
陆棯追曾经读过一句话,如果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连陌生的世界都变得熟悉时,久到连说残忍都麻木时,你还依旧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这辈子最爱的人。
但他笑了,他自问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傻子才念你,傻子才想你。你瞧,没有你,我依旧没有什么改变,我依旧是我。”
手机一遍遍播放着,那声音多温柔:“粥粥,晚安。”
陆棯追,晚安。
苍茫中,是纷扬的雪花,一朵朵开出了纯洁。
03
华灯初上,道路两边夜景繁荣。一字排开的仿古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映照着这宽阔平直的马路,落下一地斑驳寂静的光影。不远处高楼耸入黑幕里,整座城市光怪陆离,却又平静安详。
祁惗安在客厅里,她很少看电视机,这次却破天荒的开始看起了不太好笑的综艺节目,节目主要是恋综,其中有一对是久别重逢的恋人,男生说,时间过去太久,可是爱还是经久不息。
祁惗安笑了,很简单,她想,没有经久不息的爱,时间如此久远,说不定在女生没有参与的时候,他早就将那经久不息的爱忘的远远的了。可是后来遇到的任何事物,都不够经久不息,所以曾经的爱在此刻涌现出来,因为没忘记,所以就是经久不息。
“砰砰砰!”寂静的夜里,敲门声显得格外的突兀。
祁惗安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的瞬间,一个喝的烂醉的人扑倒自己怀里,祁惗安下意识的环抱住这个少年。
灯光昏暗微弱,她静静地站在门口,纤纤身姿,揽着依靠着她的少年,宛如一幅沉静的画卷。
祁惗安皱眉,带着淡淡的冰冷:“商拟?你疯了,喝这么多酒。”
祁惗安仔细观察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大半个时光的弟弟,他侧脸冰冷看不出丝毫情绪,这让她感到不安。商拟因为醉酒,眼神半眯,妖冶欲滴。
商拟仿佛揣着心,他看着祁惗安,凝望着她的眉眼,似乎踏过漫长的时光,天翻地覆:“安安,他忘记你了……他彻底不记得你了,忘了所有,所有的所有。”
一刹那,祁惗安似乎动不了身,熟悉的感觉,属于他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上,多久了,它都没有消散。
她知道商拟说的是谁,可是还是固执的扯出一抹微笑:“谁忘了我?商拟,你在说什么?”
商拟似乎也知道祁惗安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没有回答祁惗安的问题。
商拟望着祁惗安笑了,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他自己动容了。
他说:“陆棯追回来了。我见过他了。”
祁惗安一直觉得陆棯追是她心里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那时候,他的心啊肝啊肺啊都变得支离破碎血糊糊的,她并没有焦虑的想他什么会回来,因为只有陆棯追才攥着伤害她的机会,把柄。
她想与不想都没有什么用,可是,当这陆棯追回来的这一天悄无声息的到来的时候,祁惗安又觉得陆棯追是个极娴熟的刽子手,祁惗安你个挨千刀的。
商拟小心翼翼的开口:“安安,你也别再喜欢着他了。”
祁惗安的眼眸也不惊起任何波澜,她冷冷的看着他:“我喜欢谁?”
商拟不在说话。
这里极安静,安静的商拟都觉得时间停住了。
黑夜中的星空璀璨而神秘,她站在门前,长发在夜风中飞舞,如星光闪烁。
她的声音如玉石撞击,清冽动听:“阿拟,刚才我在家里,看了一个节目。”
“男生和女生是两个嘉宾,俩人是之前的恋人,久别重逢。男生说他们之间分开的那些年,爱一直经久不息,两个人在一起才是天长地久。”
商拟的侧脸在暗光下显得有些冷,头微垂着,身子也有些向下弓。脸部半明半暗,黑色碎发散落额前,看不太清神情。
他开始看不懂眼前的姑娘。
月光倾斜在祁惗安身上,她站在阴影里。
“其实,哪有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可是那个女孩一直奔跑,在那样没有尽头的环形跑道,似乎不停止呼吸,便会一直天长地久下去。”
不爱的人说爱,就像乌鸦说情话,铁树开花。
商拟眼眸微动:“安安,每一个人都知道为自己好,或许你的选择是对的,那些人离得越远或许越好。”
祁惗安的目光幽深而清冷,她长发飞扬,她含笑,认真而笃定:“每一个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天性,直觉也告诉我要离他远一些,在远一些,天高海阔,别再相见。”
“可是,阿拟,没人体会过这种感觉 。”
“我在黑暗冗长的长廊中麻木行走,而尽头的窗口就是光明,别人说光明不如我想象之美,走到尽头就是失望。”
“可是,就算那样,我也想看看,那个光明的窗口,落下的是不是我最喜欢的山茶。”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兴许都错了,也或者都是对的?
又或者,这人生的过与往,来与去,本就是一场梦呢。
外面的小孩嘻嘻哈哈。
热闹是别人的,可温暖是可以传染的。
4
夜色似被一大块墨黑的幕布笼罩着,乖巧的弯月今天似乎翘了班,只剩乌云慵懒地在云层散着步,晚风像是玩捉迷藏的小孩,笑嘻嘻地在空气中穿梭。
夜幕沉临,路灯层叠亮着,乳白色的光晕像是蓬松的棉花糖。车窗外道路两边的夜景是出人意料的繁荣。
时间,嗯……从上面来看就知道肯定是晚上。
地点:314宿舍
干净整洁的床铺上,几个女孩听着温妤娴偷渡来的收音机,至于节目嘛,不挑不挑。
不管在家里面是什么狗屎,到了宿舍学校里面都是好莱坞级别的大片。
因为收音机能力范围有限,大家挑了一档财经节目,鹿湾湾忙着瞎捣鼓自己的头发,江时清则在旁边比划自己的漂亮裙子,金萦则在床上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的书,根本就不鸟旁的事情。
祁惗安唐知韵温妤娴三人挤在床上摇晃着白皙小腿。
今天的财经节目很荣幸的邀请到了陆家的嫡长子——陆棯追。
江时清头发上带着几个卷发筒,手上动作不断,嘴巴却不停歇:“这个陆少吧,手拿逆袭人生的剧本,现如今陆家太子失踪了,也没讨到一个继承人的称号,但是外界谁不把他当成陆家的继承人?到底吧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祁惗安斜睨着江时清,冷笑:“陆棯追的能力有目共睹,年纪轻轻就已经保送了M国,就凭学识能力,在八大家族中说句不好听的,谁与争锋?”
祁惗安嗤笑,带着淡淡的嘲讽:“并不是因为陆太子的失踪,他本身就是个太阳,光芒万丈,无可遮挡。”
唐知韵一脸星星眼的看着祁惗安,发自内心的赞叹:“哇,Angel!你不愧是陆棯追的粉头!”
江时清愣了,她根本想不到一向清冷不的四妹也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偶像”呛她。
祁惗安收起了冷笑,面上露出一些温情。
其实吧,最开始只有祁惗安趴在桌子上听这档财经节目,后来唐知韵洗完澡从祁惗安身边路过的时候,偶然听到了陆棯追的声音不徐不疾的缓缓的从收音机里出来。
他声线清冽,低沉悦耳,像是涓涓细流融入肺里的感觉,奇异得让人心情舒畅。
唐知韵一听,靠,这不就是江南曲水唐知韵的余生吗!
“Angel!挤过去一点!我也要听。 ”唐知韵的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对此,温妤娴嫌弃的啧啧啧的评价:“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眼光射寒星!唐知韵你听见帅哥声音的时候,简直就是当代武松。”
就现在,俩人又双叒叕在听财经节目。
“你俩真潮,不追那些小鲜肉,大明星。整天追着这档财经节目,追八大家族的陆少。你俩真潮流。”温妤娴无情吐槽。
唐知韵死死地把耳朵贴近收音机,腾出嘴来回答温妤娴:“诶诶诶,点点,你说陆棯追帅吗?”
温妤娴正想吐槽这傻妞没见识,江时清插嘴道:“那八大家族里的都是人中龙凤,陆棯追又是其中翘楚,我说唐小六,你周末把你看小破文的时间挪挪关注一下你喜欢的帅哥吧。”
唐知韵眼睛笑成了月牙,欢快轻快的笑声不绝于耳:“啊哈哈哈哈哈帅哥啊哈哈哈哈哈还有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才这么有才华啊哈哈哈哈。”
温妤娴日常嫌弃自己交的朋友,然后对着祁惗安说:“Angel,别学她,唐小六疯了。”
祁惗安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点点你说对了,我才不那么迷恋陆棯追呢,这个陆少吧,虽然声音好听,人长的好,但是呢总勾搭旁边的小女生。”
鹿湾湾探出头:“何以见得?”
祁惗安笑了,眸光清幽,笑意分明:“就说他身边寸步不离他的颜蓁蓁吧,再说他那个形影不离的弟弟祁敜翎。”
江时清:“你连男的都算啊?吃醋啊?你都粉他到这个地步了?四妹。”
“当然算啊,三姐。”
314宿舍很尊老爱幼,辈分什么东西排的好好的。
宿舍314,住着六个姑娘六朵花。两个班花,两个个级花,一个校花,还有一个……舍花。
舍花是大家商量给小六安上去的。
老大呆,老二馋,老三女版保尔·柯察金,老四人美智商高,老五腿长脸皮厚,还剩下唐知韵,唐小六,嗯,她以“开怀畅饮小美人儿”自居。
唐知韵一听生气了:“Angel,你是陆棯追的黑粉头子吧!”
温妤娴也笑了,上气不接下气:“Angel,你确定你不是他的仇人?”
细碎的光透过枝桠洒落下来,落在少女乌黑的长发上,发丝细软,显得白皙的小脸很是乖巧。
唐知韵觉得这可真是个漂亮的姑娘,笑与不笑都好看。
祁惗安扬起笑脸:“错!这个世界我最爱的就是他!”
典型的追星语录~
唐知韵抓头发,从录音机旁边挪开,探出头来鄙视Angel:“拉倒吧你,昨天上党课,还说最爱共产党,一眨眼就变心了,党该有多伤心?”
Angel:……
04
这天晚上,星星深处明月乡,树木也似乎打起了手电。
小狗好小猫好螃蟹好,就是“小世界”里的顾同学不太好。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熟悉的梦,熟悉到他即使不知道这是一场浮生,也可以清晰的猜出下一个情节,他梦见了一个女孩,梦里面的她坐在高高的天台栏上,纤细的脚踝,风翻飞过她乌黑的长发,露出她细而长的脖颈。
她回眸,对着顾衍笙笑,那笑容如同一朵朵花盛开,舒张带着香气的笑容,缓慢盛开,这么久,在梦外,他记不得她的样貌。
然后她又沉默着落泪,眼泪大颗漫过她的双眸,她流着泪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顾衍笙却仿佛听懂了她求救的语句,梦外却又忘了她在说些什么。
梦境里,她的声音散落在空气里,高高的坠落,瞬间变的像谜。
顾衍笙的指尖,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唇瓣抿地紧紧的,眼底像是染上了雪色一样,变得通红,眉眼之间,有戾气也有着沉痛。
他拼命向前跑去,想要拉住摇摇欲坠的她。
他从未这样的失控过,似乎一见到眼前的她哭就会动容。
“不要!别走!”
然后顾衍笙重重跌入黑暗。
大雾弥漫的早上总是最安静的,一切虫鸟鱼都安静了,都在享受着早日的宁静;因为太阳很快就会穿透云雾,照在温暖的大地。
“不要!别走!”顾衍笙猛的从床上惊醒。
环顾四周,昨天晚上一字未动的作业依旧摆在桌面上,昨晚上忘记关掉的台灯在白日青天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顾衍笙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眸色似点漆,眼皮薄到能看到血丝,缀着颗淡淡的妖痣。
那双黑润润的眼睛毫无笑意,似乎在认真地做抉择,严肃中带着混乱的茫然。眸子里如冰雪覆盖原野,白茫茫一片毫无生机。
他怅然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他抬头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见到祁惗安。
整个苍穹开始漏光。 雨把世界打穿。 荒芜占领了繁茂。 风沙抹去了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