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宴会充斥着嘈杂的声音，在太后进来的那一瞬间，全部都安静下去。在太后失忆之后，一切又恢复原样，整个宴会上充斥着奢靡与腐败的气息，好在时间过得很快，天渐渐暗下去，直到最后一位不知道谁家的小少爷也回去了，宫女们开始收拾残局。

在刘公公的陪同下，沈明玉回到他的寝宫里。偌大的寝宫里，实际上却只有他一个人，虽然奢华，但也安静的可怕，虽然灯火通明，却依然没有几分烟火气。

在他回来之后，不断有宫女出现，为她服侍生活，把一切都打理的整整齐齐，暖炉把这个房间里仅剩的寒冷气息驱逐出去。

直到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他床头的那一盏灯，在最后一个宫女退下之时，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悄悄的往外面望了望，确认了，的确是连半个人影子都没有，是他偷偷的将藏起来的那串糖油果子拿了出来，他还是不敢放心，又放到了身后望了望。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打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响，风一声一声的刮着，吹的窗户发出框框的声响，那串糖油果子早已冻的冰凉，不如它刚拿出来时那样诱人，对沈明月来说，这确实可能一辈子也就能尝这么一次的渴望。

他总觉得这样很违背自己的良心，但他又觉得自己不该束缚起来，就在愧疚与反抗之间挣扎着，把冰冷的糖油果子握在手里，他从上面咬下一口，很硬很冰，他刚刚炸好芝士，肯定不是这样，但也很甜，很油，比那些索然无味的吃食好上太多，但也一尝就知道这是尹嬷嬷说的，绝对不可以吃的东西。

他把最后一个糖油果子塞进了嘴里，他突然觉得很委屈，但自己是个男孩子，若是轻易掉泪，岂不叫人笑话？但他又想到，刘公公说，如果是小孩子的话，都是会哭的，没有哪个孩子生下来就不会哭。

悄无声息的一滴眼泪，滑落他的脸颊，孩子幼嫩的脸上泛起红晕，泪水流出的时候是温热的，但一流到脸颊上，又变成了冬至的寒冷，紧接着就被滚烫的泪水融化，凝结在脸上，可是心里就是一抽一抽，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拼命的不想哭出来，却又难以自制的觉得委屈，又说不出来哪里委屈。明明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衣食无忧，却总觉得哪一块是空落落的。

他用衣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钻进了被子里，被子里提前放好的暖袋，让被子变得暖和，他在晕乎乎的气息里伴随着雪落下的噗噗声，他慢慢合上双眼，冬夜里的风替他吹灭了他忘记熄灭的灯。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早晨似乎格外忙碌就如此明亮，沈明玉的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的，细细切切的能听见宫女忙碌的声音，他想着自己怎么可以睡过头呢？他想坐起身来，却觉得头很沉重，见他慢慢睁开的眼睛，他听见了尹嬷嬷的声音。

“七殿下，我们来谈一谈吧。”那是来自尹嬷嬷带着一丝傲气又年迈的声音，这个声音，沈明玉听的太多，他想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因为每次只要他做错了一点事，尹嬷嬷是一定会说这句话的。

小宫女把一瓶凉水端到了屋子里，他才感觉到头上的被凉水浸湿的布帕，布帕被从头上取下来，浸满冷水后又敷到他的额头上。

尹嬷嬷的眉毛总是皱着的，犀利的眼神让任何一个小公寓甚至是世家公子看了都会觉得恐惧，“七殿下，老奴和太后娘娘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等您病好了，便去偏殿跪着吧，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他并没有感到很震惊，他不止跪过一次，他并没有后悔，但还是有些委屈的，但他想着这应当是皇祖母给出的最轻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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