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等到紫馨感应到沈巍恢复斩魂使真身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察觉到他的去向，略一思索便也跟了上去。看着他一人独自穿过黄泉，不知往下沉了多久，直到水色越来越深，直至一片漆黑，黑气缠在他的身上好似要将他完全吞没一般，再往下便没有水了，周遭只有一片死寂，走在其中完全无法感知道时间和空间，那样的寂寥感和压抑感让紫馨心中一窒，她无法想象斩魂使在这种地方到底往返了多少次。快走几步追上斩魂使的步伐，伸手牵起这个孤寂的男人，紫馨身上的神光这会儿成了驱散这黑暗的唯一的光明。

斩魂使也是一愣，他完全没感应到有人跟着他，这会儿看着眼前这个满眼心疼牵着他手的孩子，心中一暖，哪怕这里被称为最污秽之地也无法染及身旁孩子分毫。握紧掌中的小手，道：“跟着我，别乱走。”这会儿他也无法把她送回去了，而这个孩子想来也是不愿自己回去的，还是带着吧。这条路，第一次他没再觉得孤独。

当一声低低的咆哮声打破了这一片寂静时，斩魂使的刀也瞬间挥出，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自己一人了，他的身旁有了他想要保护的人，绝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这些东西伤了她分毫。

第一次那么利落狠厉的出刀，一大片幽畜身首异处，回身把紫馨抱在怀里，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才停下了脚步，他们的周围隐约传来了类似人类心跳的声音，好似有什么无形之物有了生命一般，回想到之前在人间感应到的那一瞬间的阴气暴动，紫馨道：“这些东西在化形，或者说它们有了模仿的物件在改变自己的形体。”

斩魂使道：“云澜用了阴兵斩，召唤的阴兵便是这里的东西所化。”一句话也解释了他这会儿来这里的原因，为了给他收尾来了。

紫馨道：“为什么要封印这里？”毕竟在紫馨的意识里，封印永远都是最下乘的，这个地方既然有王，而那些幽畜也受王的统治，那为何要被封印呢？

斩魂使道：“‘无光之地，有大不敬之狱’，当年盘古开天辟地，分清浊两边，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女娲以泥土造人，只是那是地下的秽物尚未沉净，所以人族诞生伊始便怀揣了与此处如出一辙的暴虐与毁灭的欲望。圣人大悔，后来就把这无光之地称为‘大不敬’，强制将其隔离封锁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出人性中的恶的来历，但紫馨却是并不认同，道：“这不对，任何生灵都有优缺点，人族因为有了这样那样的优缺点才能成为现在的人族，若是完美了，那也就不是人族了，而是圣人了，或许便是你说的圣人不也有着各种的缺点么。七情六欲从来都是人性中最可贵也最不可缺少的，少了任何一种，人族都不可能延续至今。事实上我很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会选择封印这里，这里也有生灵，它们也是天地中的一员，也有生存的权利，只因为它们生在这无光之地就要剥夺它们行走在这天地间的权利，这很不对。”

斩魂使道：“我们这些生来便身怀利器，且只知杀戮和欲望，若是行走与世间，只会给这个世间造成更多的杀戮和恐怖。”

紫馨摇头，道：“不对，你不是。”

斩魂使挥去心中的自卑，笑道：“对，我不是。”很快他们就到了封印出现破陋的地方，斩魂使把紫馨放下，道：“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要把这个封印补上。”

虽然紫馨想说这样的封印就算补了也撑不了多久了，但看到斩魂使眼中的坚定，还是道：“好。”

只见斩魂使单膝跪地，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咒文，一道无形的封印重新覆盖上了那个破口。斩魂使看着这个地方，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痛苦，他不确定他还能陪在赵云澜和紫馨身边多久，真到了那一天，他还是会选择履行他的承诺的。

紫馨心中叹息，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先天鬼界，只是这个鬼界还没有真正成型，这还是要看鬼王的选择了。

上前看着斩魂使，笑道：“我们回去吧，很晚了。”

被打断了思绪，斩魂使也是一笑，是啊，至少这会儿他们一家还是在一起的，他的挚爱都还在他的身边。弯身抱起紫馨，柔声道：“好，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