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家主还是坐在高高台阶的尽头，两旁还是同样的侍从和盆栽，甚至连座位还是同样的酒红色——不同的是，13岁时的雪兰需要仰视他，要以性命相逼来换取两个家族的让步；而现在的雪兰某种意义上可以和他平视，并且不再需要把自己的命作为筹码。
高台上的人看着她皱起了眉头。这人13岁的时候就让他大大的丢了一次面子，时隔十几年再次找来怕是架势也不小。
他敲一敲手杖，苍老的声音在殿堂里回荡:“你今天来干什么？”
雪兰行礼后毫不畏惧的对上那双虽浑浊但精明的眼睛，再次亮出了家徽笑着开口:“你们违反了约定，我是来讨取代价的。”
上面的人微微抓紧了手杖。他们背地里也不是没调查过雪兰，也知道如果雪兰不亮家徽的话就代表是以个人身份和你交流。但如果她罕见的拿上了家徽，那就代表这件事牵扯到了她们家族的利益和她本人。
代价。约定。这只眼神锐利的苍鹰不讨到自己所求之物是绝对不会走的，上面的人想。这次又要什么？难道这只是谎言骗他们的？
“证据呢？”
雪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侍从很有眼力的接过去给了高台上的人，那人摁开了录音笔，其记录的内容在殿堂上回荡:
“毕竟她有太多秘密了，东方末。她是在阴谋和背叛中成长的，极难信任人。”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但台上的男人听的脸色一变。这支录音笔是他们旗下产业的，当初双方交换秘密时二人各有一支，随身携带，录下的内容也更不可能弄虚作假——什么叫无法修改啊。
根本争不过。和她争只会陷入骂自己和无理取闹两种结局，而无论哪一种一旦被传到其他人耳中都会对付凌家造成不小的打击，甚至会使家族沦为上层社会的笑柄，他可支付不起这个代价，只好认亏。
“那你想要什么？”
雪兰只是看着他，眼神中是轻松和了然。
“现在我还用不到，只是先通知您一声存着而已。等到需要时我自会上门，还希望您准备好。”
高座上的人眉头微皱。这位二小姐可真是有头没尾，就怕到时所要的代价不是他们可以支付的——
“放心，不会过于昂贵。”雪兰把扇子张开遮住半边脸，眼睛里毫无笑意:“子不教，父之过。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就走了。”
那人被噎的说不出话。只能在座位上沉默的看着雪兰拿回录音笔转身离开，在大门被“砰”一下关上后这才站起看着雪兰离去的方向咬牙:“立刻把凌儿叫来，就说我有话和他说。”
“另外，调查云家的二小姐究竟在干什么。”
下面两个人应声而去。
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三双眼睛里都有眼泪在打转，天画更是不能自己，纸团都不少。
在场的几个人自是信任自己的同事的——尤其之前四组根本留不住人，直到几年前他们陆陆续续调来这才有如今这个稳定的四组。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起同甘共苦的战友，陪着彼此笑过也哭过，也根本不相信他们能做出这种事。
“队长……他们不会做这种事的……对吧？”天画无心再管电脑离开工位去吹窗边的冷风，东方末又把她一把拽回塞了个毯子，口气仍是一如既往的别扭:
“笨女人，你要是被风一吹感冒的话我们还得给你买药。裹上毯子老实坐回去。”
天画看了一眼东方，但也接过毯子回了工位:“你管不到我。”
俩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
最后还是队长打破了沉寂，他的胳膊有点颤抖却转身就要走:“不行。我得过去问个明白！”
东方末扑上去揪住他。洛小熠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紧接着传来火辣辣的疼。是东方末揍了他一拳，而且是照脸。
东方末揪着他的衣领吼，眼睛通红:“洛小熠你疯了吗？按照工作条例我们没法参与！你去也只是给他们添乱！你想挨处分吗！”
洛小熠迟迟没有反应。东方末只当对方没想开打算再打上一拳时，洛小熠蔫了下去，推开了他走回工位:“你说的对。去也是添乱。”
他闭上眼睛把头靠向椅背，但眼中还是流出亮晶晶的泪水。
东方末也泄了气走回工位，没人再说话。按照这次的规定，三四组都无法接管这个案件……
但他们相信自己的同事。
百诺和子耀分别坐在两个谈话室里。问话的人走程序问了他们最基础的时间地点以外就让他们等着。
他们一点也不慌。虽然他们的确都碰过药品，但两人自己用来做什么心里门清——他们只是把样本带去做了个化验，又不是拿来害人。
真相自昭昭。果然，一个女警员走了进来，脸上是不掩饰的喜悦:“恭喜你子耀，排除嫌疑了。你可以正常工作了。”
“百诺前辈呢？”子耀并没有听到百诺的名字便猜到了八九分，但还是不死心想问一问。
对面的警员沉默了一下。
“我们出去说。”她招招手，子耀也跟着她出去。只留下了百诺在屋里端坐。子耀顺手带上门后对方才压低声音:“这个毒药有24小时潜伏期，那个时候百诺正好和杨樱在一起，所以——”
子耀沮丧下来。
“还是没有排除百诺的嫌疑。”
“不过别担心，”女警察拍了拍后辈的肩膀语气轻松，“我也相信百诺是清白的。查清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子耀点点头。虽然某些特殊情况下他们的确不好得罪人，但是作为警察他们的能力也不是吃干饭的，不然上级早把他们撵出去了。眼下只有相信对方能还前辈清白这一条路了。
“另外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干花，估计是你们那里的附属案件。已经向上级那边申请转交了，过不了多久通知就下来。”
她又拍了拍子耀:“你可以回去了。”
百诺这几天没怎么睡，干脆拿这个时候补觉，头一歪眼一闭就睡了。她早晚会回去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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