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一盏盏宵灯从璃月港中升起,点亮了人间。
轰隆——随着机器的运作,移霄导天真君版烟花被浮空石托上星空,熠熠生辉。待到达目的地之后,真君扬起仙蹄,奔向四方,最后回归中央,落叶归根,便同他生前一般。
“哇!妈妈你看!天上有一只鹿哎!”一个小孩一手指着真君,一手拽着母亲的衣袖。
“那是移霄导天真君,他是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的仙人之一。海灯节不仅是为了庆祝新年的伊始,也是为了纪念这些先贤烈士,让我们,不要忘记他们。”母亲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缓缓解释到。
魈隐藏在一旁的屋檐阴影下,倚着墙,默默的听着,类似的对话他已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每次听到仍会有所感慨:年复一年地举办海灯节,不知疲倦一般。人类这是感恩吗。真是奇怪的生物。话虽如此,魈忍不住想到,假如,哪一天他战死了。是否也会变成这样的烟花呢,会是什么样的呢?魈摇了摇头。驱走心中的杂念,准备前去斩妖除魔,护佑人间。口中默念起仙法,点点青色的光团萦绕周身,飘舞着,纷飞着。
“且慢。”厚重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近处传来。令人心安。
魈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帝君大人?!唤我何事?”他边说边停下手中的仙法。
“今日你便无需去清理邪祟了,我已派他人前往。你休息一日,好好看看你守护的人间。”帝君嘱咐道。
“是,帝君大人。可…我不知该去往何处了。”魈低下头,金色的瞳孔泛起涟漪,似乎是在思念着谁。也许是…
“无碍,顺从本心即可。”帝君递给魈一封小小的信笺,随即转身离去,唯余黑黄色的衣摆在视线里摇晃,渐行渐远。
魈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笺,取出信封,上面写道:三眼五显仙人,魈,海灯节快乐!凝眉看着眼前有点熟悉的字迹。魈细细思索了一番,仍未想起是谁。这是谁写的?为何看着有些熟悉却又认不出来。他皱起眉头,只好先将它折好放起来。
魈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只是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由得感到一丝快意。于是循着心迹,出发了。
袅袅的香烟升起,悄悄将铜雀庙藏匿其中,似乎只有诚心之人,方可入内。
魈正欲前行,只闻“惊涛入海觅螭虎,风雪归山斩妖邪。铜雀上仙,今天是建庙以来的第一个海灯节,祝您,海灯节快乐。”说罢,他将手中的三炷香插上,转身离去。魈不禁轻声跟着念出那句诗,回忆悄然浮现,当年铜雀意气风发地笑着对他说这句话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好似昨日。
目送着王平安离开,魈抬脚走了进去。将手中的烤吃虎鱼陈在堂前,那是铜雀生前最爱吃的。魈看着铜雀的雕塑。眉眼低垂“铜雀,我来了。”
铜雀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你来了啊,魈,你看,我如今也有了庙,有了前来祭拜我的人呢。”铜雀似乎看出了魈的难过,试图逗他开心,不愿他沉浸在悲伤当中。
“嗯。”魈应了一声,等候着铜雀的下文。
“哎,你还记得吗,你我刚上战场的时候,还不会应对敌人,还是浮舍大哥为我们挡下了好多次攻击,他的两双手都被长矛穿透了,养了好久的伤。还有弥怒,平日里见他总是笑吟吟的。没想到在战场上如此杀伐果断,毫不犹豫。令我好生佩服,还有还有……”铜雀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
魈倾听着,也回想起了诸多往事。他想起了多年前,浮舍,弥怒,应达,伐难,金鹏他们五人,一齐在竹林里休憩,他睡着了,浮舍大哥趁着他睡觉偷偷拿起毛笔在他脸上涂鸦,弥怒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笑吟吟的看着,应达和伐难在比划着什么,好像在切磋。他想起了五人曾经的誓言,他们约好,等到荡尽天下妖魔,天下太平,他们便一齐回到人间,一起享受人间的生活,一个都不落。却想起了,死守层岩巨渊最后战死的浮舍,陷入疯魔自刎的应达,业障缠身互戮的弥怒和伐难。
他们已经死了,魈告诉自己。
“魈。”铜雀的呼唤将魈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怎么了?”魈抬起头,一双淡金色眼眸望向铜雀。一抹哀伤从中划过。
“我想…我想请你代我,代大哥他们,再看看如今的人间,看看我们守护的,向往的,留恋的人间。”
“好。”魈的声音不觉间带上了一丝颤抖。
“快走吧,移霄导天真君要绽放了,不要错过了。”铜雀催促道。
魈点点头,动用仙法回到璃月港。
魈矗立在城墙的一角,聆听着人们的呼声。
“3。”
“2。”
“1。”
踏踏踏,移霄导天真君昂扬着冲上了云霄,绽放出无尽的光彩。
魈静静的看着,看着欢呼雀跃的人们,看着诚心祈祷的人们,看着相拥而泣的人们。
他想起来了,那是去年给她写过一封祝福的小女孩的信笺。
魈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他好像,逐渐能够理解人类的感情了。
他本是不知归处的风,却因同雷岩水火的羁绊,停息在了此处。
终日遨游蓝天的金鹏,终于在这片他庇佑着的大地上,寻找到了他的浮世一隅。
万家灯火,烟火人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