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含着金钥匙出生,一呱呱落地就附带了许多光环,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沉重的责任与期望,而易谦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父亲是易家的家主,全国富豪榜上排名第一的富商,母亲同样也是名门世家,出身尊贵的大家闺秀。
而他的在那众多人的愿望中诞生,也将在那沉重地让他喘不过气的期望中成长。
七岁开始学钢琴,八岁学习国画,十岁学习书法,十一岁便拿到了新知识大赛的冠军奖杯。
他的一身就像是个程序,一个已经将你的出生和死亡都编排好了的程序。
母亲去世得早,他可以说余下的日子都处在名为父亲强权的阴影当中。
为了回应父亲的期待,他只能一刻不停,马不停蹄地学习,练习。当那同龄的孩子围在一起玩泥巴时,他坐在精致的钢琴前,在老师严厉的教导中练习着弹琴的姿势。当孩子们手牵着手,走路去上学时,他坐在书房里那完全不符合他的高大的木质书桌前,聆听私人老师的教诲。
因为父亲告诉他,作为易家的长子,生来便是与他人不同,生来就是要高于他人,生来便背负了展现易家威望的使命。
这种态度,就如信仰一般,一直跟随他到了十七岁。
十七岁的某天放学后,他一如既往地坐在座位上,望着操场上嬉闹的同学们。
自从有一次,秘书因堵车来晚了,让他被迫在教室里多等了半个小时只后,他就渐渐爱上了这种感觉。
一般这个时候阳光都会比较收敛,微风拂过也是暖暖的,或许在那个时刻,时间的流逝才会变得缓慢,让易谦能暂时忘记他的姓,他的父亲,以及他身上所承担的一切。
他没有朋友,在那一刻,傍晚时分的微风和午后的夕阳就成了他的朋友。
他不像那些孩子一样渴望回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家是温暖的避风港,但对于他来说,那栋空荡荡的别墅,就像一只死去的巨兽的骸骨,空洞,冰冷,毫无温暖可言。
他只有通过教室那口六十厘米长的玻璃窗,望着篮球场上尽情玩闹的年轻生命,透过那个小小的窗口,体会着别人的幸福。
在易谦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是那么羡慕书中的哈利波特,能有朝一日,收到一封猫头鹰寄来的信,逃离那所令人窒息的房屋,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踏上冒险的旅途。
或许也是上天给他开的一个小玩笑,猫头鹰没来,来的却是一个散漫的家伙。
那个男人就这么打破他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孤独氛围,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你不打算下去和他们一起玩么?”男人随意地坐在他前排的桌子上。
“我更喜欢在上面看着。”易谦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
男人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开口。
“我有个朋友,他特别喜欢去旅游,她几乎每年都要去世界各地好几次,她跟我描绘时,我对那些美的概念一无所知,就心想,只是旅游而已,要说美景的话,我家后面的那座山的风景也不差。”
“直到有一次假期,她邀请我们一起去地中海那边玩,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五年,但我仍然记得,我踏上那片海滩时的感觉,每当回想,仿佛又能闻到风夹杂着海盐的味道。那种踏上陌生的土地,对前方未知的刺激感,真的很令人着迷。”
男人抬起形状好看的下巴,露出向往的神情。
“所以我想说的是,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都应该去尝试尝试。”
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进行自我介绍,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宽阔干净的教室里,偶尔会飘过两道风吹拂过的声音,那一天,高一三班的时钟见证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的相遇。
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直到易谦口袋里响起了一段贝多芬的钢琴曲,他便知道,是他的秘书到了。
“我的秘书来接我了。”易谦站起身,拿起早就收拾整齐的书包,头也不回潇洒地走出了教室。
“哦,好,有机会...”男人的话语到最后完全消失,易谦走得快,并没听到完整的话。
他一走出校门,就看到在门口恭敬站在一辆黑色低调的德克萨斯前的金秘书,金秘书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伙伴,仅仅比他大了3岁,但同时因为金家一直以来便是易家的副手的缘故,金秘书也是从小到大尽心尽责地照顾着他的起居。
“少爷。”金秘书为易谦打开门,易谦弯腰坐进车里,将手提书包挨在左手边的沙发背上。
见易谦坐稳后,金秘书便启动了车子。
车子中放有桔梗和薰衣草混合而成的熏香,这股柔和的香味能使车中坐的人放松下来,暂时忘却一天的疲倦,这便体现出金秘书身为女性的心思细腻的那部分。
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么...易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打消脑内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虽是这么想但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易谦将后脑勺靠在沙发背上,回想起在教室,突然出现的男人,看他那从容不迫的感觉,以及说话的那种成熟感,应该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金秘书诧异地瞄了眼后视镜,今天在学校里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么,居然让平时不苟言笑的少爷这么开心。
但她也没多问,继续专心地做着她的司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