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井透这算什么?奇迹?
吾妻道长...正好有个钢筋横在中间,所以——
今井透我是瞎子吗?刚刚很明显是你妹妹把压身上的钢筋顶飞了吧!
今井透怎么可能没有受伤,这么多血。
吾妻道长我流的鼻血。
哈帕乐不会有事的。
说着,哈帕乐双手捧住一块钢筋板,低沉嘿咻了一声,就见那十几个人用力都不一定能抬起的重物,被她轻而易举的抱起来,往材料堆上原位一放。
今井透倒退了一步,半长着的嘴压抑的是未出声的惊恐,他甚至不敢抬头继续看哈帕乐。
那种非人感扑面而来,就连哈帕乐听起来甜美的声音都变得异常诡异,阴雨绵绵的暗沉天气,虽然今井透没有看哈帕乐,可他害怕的大脑已经自动为他模拟出一副画,黑色长发苍白皮肤的哈帕乐,她艳丽的脸就如同妖冶的女鬼,或许连他的好兄弟吾妻道长也被女鬼蒙骗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一次也没有听到过他说自己有妹妹,一次也没有。
吾妻道长无可奈何的捂着脑袋,既然不是人类,能不能装得在像一点,不要在真正的人类面前露出这么大的马脚啊!
虽然他知道今井透这个烂好人哪怕知道事实,也绝对不会告发哈帕乐,但是一点也不注意,万一被其他人看见怎么办,说不定会被抓去解剖。
哈帕乐就像个不怎么聪明的小孩子,而这样的孩子最大的愚蠢就是过于相信其他人,稍不留神就会步入陷阱,还会傻傻的为他人着想。
哈帕乐不把这些放好,你们会被工头骂吧。
听到哈帕乐懵懵懂懂的,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仍然在为他们考虑的话,今井透逼自己勇敢地抬头看一眼此刻的哈帕乐,不会...不会有想害人的鬼会说这样的话吧?
哈帕乐侧着头,脸上还带着至纯的美好笑容,不是那种平淡的微笑,而是灿烂的像向日葵一般的笑容,这样的热烈的生机感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脏。
那些对未知的、没由来的恐惧瞬间退却。
今井透谢谢你...哈尼。
谢谢你救了道长。
哈帕乐不客气哦。
不管你是不是道长的妹妹,又或者你们有着什么不能告知他人身份的约定,谢谢你救了他最好的朋友吾妻道长,今井透在心里默默地说着,既然如此,那他就当作刚刚那样的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揭过吧。
吾妻道长这件事...
今井透刚刚又发生什么吗?我不记得了。
今井透啊,哈尼酱这样妹妹要是我也能有一个就好了。
今井透不如送给我吧,妹妹。
吾妻道长你这家伙——
吾妻道长立刻明白了今井透正良苦用心的为他们转移话题,就像他也明白自己不能替失忆的哈帕乐说出事实的苦衷,这是他们成为朋友后磨练出的默契。
说话间,哈帕乐已经利落的把所有落在地上的钢筋材料敦敦地放回了原位,就像随意摆放彩色积木一样轻快。
正当着她打算最后检查一次有没有把材料都摆好,有没有留下什么缝隙会导致之后再塌落的情况,她的余光只是轻轻扫过,便一下子愣住了。
哈帕乐停了。
今井透跟随者哈帕乐的眼神,也朝外看了一眼,刚刚还肆虐的狂风暴雨和压得很低的云,此刻像是乖顺的白兔在湛蓝色的天空跳跃。
今井透夏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哈帕乐是突然停下的,飘在半空中的液体,甚至还没有落地就消失了。
吾妻道长哈?这怎么可能。
吾妻道长所处的角度是正对着门口的,虽然他没有很仔细的注意外面的天气,但至少视野里能瞧见,他并不觉得这个雨有什么不同,可事实上,细小透明的雨丝,没有像哈帕乐这样惊人的视力和专注力,根本不会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
但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一丁半点的恶意,天也很快的放晴了,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哈帕乐的错觉与妄想。
哈帕乐我确实没有看错。
哈帕乐没有因为其他人的否定,就开始质疑自己,相反她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正是因为这样微妙的变化,令其他人发现不了的变化,才更需要被重视。
她还保持着略带着严肃的面无表情,低声呢喃,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着。
哈帕乐不过目前看来没有危险的样子。
然后紧接着她重新扬起笑容,话锋一转,
哈帕乐打工的事——
吾妻道长驳回。
安全起见还是让她呆在家里,等她能控制好非人类的违和感或者恢复记忆再说吧。
哈帕乐独裁的道长!
吾妻道长找打吗?既然雨停了,那就把伞留下,你快回家去。
吾妻道长威胁似的举起拳头像是要打的动作,不过他也就是做做样子,男人打女人最逊了,更何况他又不是白痴,就哈帕乐这个力气和恢复能力,就是有二十个他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今井透再呆会也行啊?
吾妻道长要开工了,你当心被工头扣工资。
今井透哎,那就只能这样了,哈尼酱,拜拜。
哈帕乐拜拜,今井桑、拜拜,独裁的道长。
吾妻道长啧。
吾妻道长等等——
还没走几步的哈帕乐被叫住了,疑惑的神色刚显露,吾妻道长就从一旁的今井透身上扒下了他的外套,往哈帕乐头上一扔。
吾妻道长把衣服穿好再走。
今井透有一点像哥哥的样子咯。
吾妻道长啰嗦。
他自己的外套叠在地上脏兮兮的了,身上穿的白色背心显然脱下来也没什么用,根本盖不住哈帕乐裸露出的肩膀与胸口,更别提溅上的血了,反正透也有外套,穿谁的不是穿?
今井透一路小心哟。
哈帕乐没问题。
哈帕乐裹紧了今井透宽大的蓝白色的棒球服外套,边往外走,边向他们挥手再见。
仓库虽然在医院的内部,但是离他们进来的那扇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哈帕乐来过这一次,她记得另一个方向,有个更近的小门,她遵循着记忆找了过去。
不多时,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的小门,就出现在哈帕乐的眼前,经历过先前暴雨的洗礼,爬山虎湿漉漉的有些蔫了起来,旁边还有个原本应该是保安站岗的小亭子,但是穿着制服的保安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环膝、腋下夹着几张装在白色袋子里的x光片,估计是给前几天他带着来检查身体的孩子取的,他蹲在角落,低垂着脑袋。
浑身湿透的他看起来比那爬山虎还可怜。
啊...是景和。
哈帕乐面不改色的路过,在两人交错靠近的时候,她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包纸巾,也没有回头,手轻轻往后一扬,纸巾就轻飘飘地落到了他面前。
樱井景和被吓了一跳,他猛地抬起头,就只看见了哈帕乐的背影。
摇曳着的黑色长发,一荡一荡的,哪怕他没有看见过这个女孩的正面,可他却下意识觉得对方的脸看起来,一定比夏日祭时满天绽起的绚烂烟火还要夺目。
无端的他的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狭带着隐隐刺痛。
樱井景和等等...
我是不是见过你?
就好像他曾有过将她拥入怀中那般的熟稔。
他没敢说出后半句,像是怕唐突了一场模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