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姆莉为了不让这里消逝,就必须消灭尾王。
茨姆莉哪怕面临抉择,也得坚持下去。
哈帕乐明白了。
哈帕乐点了点头,她虚空漂浮起来,如同身处深海的章鱼一般,后腰的银链摇曳,然后下个瞬间,她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尾王愣了一下,往前扑击了几次,什么都没有,哈帕乐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然而在尾王的背后,青葱树叶那逐渐波动着,哈帕乐慢慢显形,银链连接着的地方吸收了周围的颜色。
樱井景和拟态?好厉害...
刚刚还在他身边说话的穿着黑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四周静悄悄的,晚春的虫鸣也在此刻停止了,呼吸间,高高浮空的哈帕乐滞留了一秒后,从空中猛然坠下,仿佛天坠流星一般,双腿重击了尾王的头部,只听见尾王尖锐哀嚎着,绽开的花苞一下子剧烈收缩起来。
然后一大堆粉白色的粉末从尾王头部的花苞中心一下子迸发出来,铺天盖地的快速蔓延而开,席卷速度很快,几乎是看见的瞬间粉末已经将你笼罩进去,几秒过后,整个区域都被覆盖,空气中弥漫着一片粉白色。
而重击花苞处于粉末中心的哈帕乐是第一个被淹没的人。
哈帕乐咳——咳咳。
哈帕乐这是什么战术?
哈帕乐靠灰尘让人呛死吗?
儿童病人npc医生,我脑袋里的小怪物已经不见了吗?
儿童病人npc我以后再也不会头痛和掉头发了对吧!
五感本就灵敏的她,在变身后更是进一步加强了,她很清晰的听见有个小女孩雀跃着在说话,明明怪兽就在外面,明明这里漫天迷尘。
哈帕乐什么?
尾王不再动弹了,它的花苞也合拢了,似乎没有了一点刚刚暴虐凶残的模样,只是像一株巨大的红色玫瑰变种沉睡着。
但是周围吸入粉尘的人变得奇怪起来,他们好像醒着又好像没有,睁开的眼睛是涣散无神,没有痛觉也没有触觉,什么都没有,所有的感觉都被封闭,只有脸上挂着异常灿烂的笑容,对着空气在说这些什么,看起来每一个人都很幸福。
哈帕乐飘到刚才那个说自己的头不会再痛的小女孩身边,她看见女孩的额头有个像小角一般从肉里顶出来的东西,而她所在的科室名为肿瘤科,哈帕乐抖了一下,呼吸急促的后退。
儿童病人npc2妈妈,我的手,我的手回来了!
儿童病人npc2我又可以打棒球了,太好了!
那是一个没有左手的小男孩,对着一旁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开心的跳跃,他努力抬起左边截断的那一小块肉,好像真的有手臂一样,而他的妈妈并不在他的身边,他是最初被樱井景和往回拉的那个孩子。
这是...什么?
这些孩子——这些人。
儿童病人npc回家啦——我的病好了!
穿着病服的小女孩正做着血透,整个人浮肿又苍白,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却笑得那样满足,就好像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
医生npc心脏重新开始跳了,这孩子被救回来了呜呜呜...救回来了......
医生拿着一张交付给护士的死亡证明痛哭流涕。
那个得了脑癌小姑娘,这么严重的脑癌,她会不会,是不是...也想在短暂的时间里在美好的幻觉里过得开心一点?
没手的孩子,肾衰竭的女孩,内心愧疚的医生...种种纷杂的声音一齐灌入哈帕乐的耳中和脑海。
哈帕乐想捂起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不看不听,人类好痛苦,现实好痛苦,短暂的生命里还要面对这么多悲伤,她紧锁眉头,甚至一时之间不敢再对此时看似无害的尾王发动攻击,就像不能一下子唤醒梦游的人一样,她唯恐这些陷入幻觉的人会突然惊醒,下意识产生过激的反应,对自己、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又或者...那些在现实里痛苦的快死掉的人们,让他们自己选择,是否更想要在虚幻的梦境里度过一生?
她有什么资格将他们唤醒?
可是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步入死亡吗?
哈帕乐我该怎么做?
哈帕乐为什么我没有被幻觉困住呢?
仅仅只是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她脑子里突然就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是关于这个ID核心的记忆,蓝环章鱼的核心纹章,有着幻术max的效果,但这并不是她没有被梦境困住的主要原因,最大的原因是,她没有记忆,也就没有需要弥补的遗憾,她是个没有被填满的空壳,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欲望。
【去地球吗?】
【我还想看见人类更多的可能性。】
【交一个朋友吧。】
【保护...的任务就交付给你了。】
【学会在痛苦中前行。】
【哈帕乐。】
【坚持自我,你也是人类啊。】
有什么人在说话,各种各样的声音,就好像是面对面那样和哈帕乐在说话,但她却完全不记得他们是谁。
不过她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这些话语中带来的温暖与沉痛。
当生命的天平两边都放着绝不可以选择的砝码,而她又必须做出抉择时。
如果——如果打破所有人美梦可以使他们再多活哪怕一秒钟,她都愿意接受不被认同的代价,也许对于一部分人来说现实的残酷过于无情,可是,可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拥有幻术max加持下的哈帕乐思考着,这样大面积的幻术一定有一个最关键的、第一个中招的人,只要能将他唤醒,其他人的幻觉干扰就会减轻。
她艰难的将目光移向樱井景和,除她以外离尾王最近的人,而对方却正喃喃地喊着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