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宇重台,夜晚的千金台渐渐显露出它原本的样貌。灯火葳蕤掩映,将这栋建筑照得晶亮如玉砌,华美的灯盏连成长串,风中传来舞女胡姬的娇俏嗔笑,偶有银铃轻响,犹如泉鸣石上。
舞台上一群红衣华裳的美人摇曳生姿,即便雅间里的看客是个女子,她们依旧跳的曼妙动人。
女管事站在后头奉酒,注意力无比集中,虽然座位上的客人始终没有要她上酒。
殷云度出现在千金台并没有遮掩,她甚至嚣张的穿了身道袍,头戴莲花冠。这般年纪的女道真,又随身带个布偶娃娃,除了清云剑仙,不做他想。
不过半刻钟,天启城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小神仙!好久不见啦。”
一个声音懒洋洋的从窗外传来,殷云度抬头看去,雷梦杀正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殷云度无语:“那么大的门你不走,非要爬窗户,这里可是四楼!”
雷梦杀从窗户边翻进来,一点不客气的将女管事手里的酒壶拿了去,对着嘴巴灌了一口,苦着脸抱怨道:“这里既是赌坊也是青楼,我来这里的消息要是被心月知道,我就死定了!还是谨慎点好哇!”
“那你不用担心了。”殷云度淡淡扫了眼雅间的门,打破了雷梦杀的幻想,“她现在就在外面。”
门被推开,一个华服男子身后正跟着一个红衣美人。
雷梦杀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李心月怒喝:“雷梦杀你今天死定了!”
“心月,我错了,我今天是来和小神仙叙旧的……啊!”
李心月揪着雷梦杀的耳朵,将其拖出了雅间,一起离开的还有房间内的仆婢管事,只有歌舞未停。
萧若风坐在殷云度旁边,虽然他已经是皇帝,但总有人不买他的账,他坐在下首位置,笑得坦然自若。
他跟着安静欣赏了一会歌舞,然后突然出声:“小神仙一心为天下人着想,如何也会参与天启之事?”
小道姑眨眨眼睛,无辜道:“皇上在说什么?”
她的长相实在很有欺骗性,眼珠子像是会说话的黑曜石,眨动时犹如银河中的星子,纯洁美好,当她装傻时,没人可以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萧若风也不能,他本来就只是试探而已。
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萧若风也没再纠结,反而亲切的问起别的。
“小神仙来了天启多久?可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如果还没有,不如住我从前的王府,那里一切齐备,想必能叫小神仙住的舒心。”
他一连串的问询,不论真心假意,都只是在表明一个态度,天启皇室不会做你的敌人,这是一种变相示好。
殷云度只是摇头,“我不过是来天启转转,上次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到这千金台里玩。如今舞看了,酒喝了,人也见过了,我这就走了。不用送。”
说罢,她的身影便犹如镜花水月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萧若风坐在原地怔愣许久。
李心月和雷梦杀久等不见萧若风出来,着急敲门而入,却只听见萧若风轻轻说道:“我还以为自己是螳螂,结果人家是黄雀!”
冲进来的夫妻两默默相对,搞不清楚自家陛下在说什么。
萧若风站了起来,苦笑着摇头,那句‘人也见过了’,让他顿时明白,殷云度是故意在这儿等自己来呢,可笑自己还以为是百晓堂的情报网够强,可笑!
“罢了,好歹不虚此行了。”
雷梦杀从不因地位改变,而和萧若风疏远,他很自然问:“陛下和小神仙说了什么?”
萧若风笑得开怀:“说你伤病初愈,不能喝酒的事!”
雷梦杀“啊”了好大一声。
……
“师妹,你下次别去那种地方了。”
天启城外最高的千峰塔上,正坐着一个道姑,道姑怀里的娃娃在说话。
道姑问:“为什么不去啊?那里的美人那么多,歌舞多好啊。”
娃娃义正言辞:“我们是修道之人,当远离世间一切财气酒色,这样不好。”
佛道相通,佛家和道家都讲究出世入世,但不建议沾染人间业障。
殷云度看着月亮,遗憾地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师兄不叫我去那里,是因为我今晚光顾着看美人,把你忘了,所以吃醋呢。”
半晌,娃娃的身体里传出来闷闷的声音:“唔……也有。”
作者快要完结少歌了,最多两三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