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天 回

也许是天都看不下去，有时候人活着太痛苦了，上天不忍，将人给召回了。

小男孩边走边吃着鸡蛋饼，他还把他掰成了两半，比了比大小，抓起小的那半，用袋子提着那半递给了他的妈妈，女人朝他笑了笑“我不吃，你吃。” 脚步加快，他妈妈走的很急，好像怕错过什么。

我吃着我的包子，目光望着小男孩远去的方向，喃喃的说“将死之人，为什么是他呢？”

十三轻拍我的肩膀，将我的眼神拉回，我疑惑的看向他，眼神询问“什么事？”他笑而不语，用手指了指小男孩离开的方向，“想去看看吗？”我摇摇头“悲伤看了只会更悲伤，而且，还改变不了什么。”

十三不说话，我俩孤魂，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突然想到，他好像还没吃东西，都给我吃 了，有点不好意思，就把袋子里还剩的包子给他。递给他包子的时，他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我发呆，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喊了一声，他恍惚了一下，困惑的接过。“吃，给你吃，不然被我吃完了。”

少年轻轻地噗嗤一笑，“谢谢你啦。”

我们就这么静着，风穿过身体，伴随春的凉，连放慢速度跟我们打个照面的时间都没有，刮向了天边。不知道去向那里。

“走，随便走走。”十三走到我跟前，“逛逛。”

十三飘向上空，避开人群扎堆的地方，我紧跟其后。也许是对小男孩印象深刻，又或许是这块地方不大，飘在上空，一览无余。人群中，一个急步走的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手里还挂着半块鸡蛋饼。

“怎么这么慢？婆婆妈妈的。”一个男人朝着这对母子吼。

“路上买了点东西，耽搁了一下。”女人平静的回应男人的怒吼。“买啥子买，就知道花钱，你还给他买饼？家里的不够你吃？真是烧钱的败家玩意。”

小男孩无辜的看着女人，女人弯下腰轻抚他的头“没事，你吃你的。”

这个男人，看样子是女人的丈夫，脾气挺好的，与女人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你好声的说，没人欠你钱。”

“滚！你这种败家娘们儿敢和我这样说话。”男人恶狠狠的吼。周围的人都驻足，看向他们，有的还停在那里看，脖子伸的老高。

人都是这样，喜欢去看个热闹，也只是看看。

女人对无缘无故发疯的男人不理，将男孩护在身后。男孩看着他，眼底无尽的害怕，怕他又一次打他妈妈，怕妈妈被她男人打时护他流的血。

我心里有点慌，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的样子像极了发酒疯的表姐夫。小学二年级时，我去给表姐家送菜，表姐夫刚喝完酒回来，表姐一见他回来赶紧将我支出去，家里面的人对我好的，只有表姐了，所以表姐说什么我都听。

可那一天心慌慌的，走到半路，我又折回表姐家，还没敲门，就听见东西破碎，鞭子抽打，和表姐夫骂人的声音。我跑回外公家，告诉外公表姐被打了，可他说，泼出去的水，是她自己的事。外公不喜欢表姐，也不喜欢我，找他没用。

我害怕，敲了隔壁邻居家的门，给他们下了跪，叫他们去看看表姐，他们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给了我两块糖想打发我走，我跪在那，边哭边磕头，让去看看表姐，他们把我拉起，说“这事是外人管不着的。”话里话外都是不想帮我。

我只好拼命的敲表姐家的门，边哭边喊“表姐开门，表姐开门。”门传出的声停了，开门的是表姐夫，像条疯狗一样，摇摇晃晃的，出门了。

我跑进去看表姐，满地的哀嚎，碎的不成样子，她也是，支离破碎的。我抱着她哭，天都觉得委屈。

小男孩冲到女人前面，张开双臂护住她，对男人大叫“别说我妈妈。”男人嘴里“啧”了一声，甩手给男孩一个巴掌，“小白眼狼，和你妈一个德性，你吃谁的，没良心的狗东西。”

女人把男孩护在怀里，朝他吼“别发疯，狗男人。”男人听了，朝女人踹了两脚“你**骂老子。一天不打，就敢骂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男人对女人又骂又打，女人艰难还击，周围的人却都没一个上前阻拦。小男孩把手中的饼砸向男人，怒吼“放开我妈妈。”可男人一脚踢到他肚子，把他踢到了街上。

这是他们世界，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替他们哭泣。人是真的可怜又可恨。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快报警！”才有人打电话，几个路过的小伙子把男人按住，一位大娘赶忙挤进去，抱起男孩扶起女人，恶狠狠向男人吐了一口唾沫“真不是个东西。”

这场在他们看来的闹剧，在警察来时才拉下帷幕。

上天也许是不忍心，他的哭泣混着我的泪，一并洒向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