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有

“老师您好 我来接一下孟允喜。”我刚来学校的第二天 洛书援出现在了门口。她要接我走 我不清楚为什么。

“妈 怎么了。”我问道。

“你外公现在情况很不好 需要咱们快点赶过去。”母亲焦急的说。这么久了 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着急。母亲平时做事慢条斯理的 从来不曾着急。我又很想念外公 又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我没敢多问。

来到城里一家最大的医院 我看见外公插着呼吸机 一动不动的。就这么静静的 静静的躺着。周围 只有机器按照节奏响动的声音。

外婆坐在床边 一动不动的。她眼里泛着红血丝 平时年轻的她仿佛这一夜白了头。也许是我太久没见她了 怎么会有人一夜白了头呢？

母亲让我坐在床边陪着外婆 她忙里忙外的 一会和医生说话 一会拿回来一堆早餐。她也许难过 但她此时像个超人。我也想忙一忙 但我更想这样守着外公。

我双手合十 心里默念着∶外公 你马上就回醒了对吧 你不会舍得离开我的 你还答应我 等病好了就带我回小院里那家烧烤摊。你说你一个月就好了的 可不能骗我。

我睁开眼 发现两行眼泪淌了下来。冰冰凉凉的。

他最后还是离开了 在我们所有人的祈祷声中。

他健壮的身躯终究化成了一盒小小的骨灰 又重又轻的。那天在山上 母亲和外婆哭的很伤心 是撕心裂肺的那种伤心。母亲在旁边安慰着外婆 我知道 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从前听说 看一个人是不是个好人 就看他葬礼时有没有人哭。我看到周围认识他的人 都哭的泣不成声。悲伤回荡在整片了整个山中 仿佛要给天空刺破了。若是天上真的住了神仙 也许会睁眼可怜可怜这人世间。可是天上没有神仙 只有人间才像真正有魔鬼的炼狱。

我为什么没有哭 我当时也不明白。明明外公对我这么好 他走了 我心里当然难过。但我却没像母亲那样低声抽泣 也没像外婆一样满脸泪水。

下山时 我搀扶着母亲 安慰着她。说是外公这么好的人 一定是要去天上的 他在天上看着我们 不会希望我们难过的。母亲点点头 但没和我说话。

回到家 外婆就这么静静的 看着外公生前的照片。是他年轻时的照片。是黑白的 但却能看出他年轻时很帅。现在拍照技术好了 可以拍彩色的了 他却没和外婆拍过一张合照。自从我出生 他们就被分开了。一个城里 一个乡下。外公说他自己是农民 他喜欢别人说他是农民。

可是日子并不能不过 现在需要靠我下楼买菜 或是买的什么吃的也好 总不能全家饿着肚子。

我刚下楼 看到辆摩托车慢悠悠的走过。

“你可抱紧我 一会姥爷要加速了。”

这句话如此清晰。那后座曾经坐的是我 开车的曾经是姥爷。我会叫他开快点 他也会告诉我抱紧他。我在这摩托车上 看过小镇的山 水 甚至是一泡小泉 我都记的清晰。

泪水霎时间模糊了我的视线。以后我也就再座不到外公的后座了。还有小赖蛙 还有那张对我笑着的脸 满是泥土的手 都不见了 消失在无边的天际……

我真羡慕那个女孩 她有姥爷疼她 我曾经也有 我曾经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