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忱听此解,冷不丁干笑出声,合着这病秧子还有心情赏月,看来也并非重症。“如此,梁公子便在此赏月吧,整日舟车劳顿,我便先歇下了。”
良宵一刻,这梁生又如何舍得容这到嘴的脱兔逃离虎口。那宽掌揽过祝忱的腰腹,指尖钩住珠玉腰带,一把将那带着香粉气味的躯体拽进怀中,纵其享坐膝头。“良宵一刻值千金,沈公子如何舍得留我一人孤自赏月?”
祝忱猝不及防的坐进那‘温柔乡’里头,鼻尖萦绕着不同于兰麝的木香,识人无数,仿佛世间仅他一人独有这样好闻的气味。挣扎间也不容忽略梁生手上的暗暗加重的力度,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过广百交代的话语,若在这儿的,是真正的如兰兄,只怕就要被这浪荡的病秧子给玷污了。如此,倒庆幸在这儿的是我,只是要扮作如兰兄的模样,可比在给豆腐切丝儿,牛肉切片透光要难多了。
祝忱深吸一口气,心底里忍着羞赧,面上却愈发滚烫。“你你你先放开我。”
梁生挑眉,将脑袋贴在他臂弯。“你可是我明媒正娶,万两聘礼娶来的夫人,如何舍得松开。”
祝忱虽视金银若粪土,却不想这梁家竟挥金万两嫁娶。这要娶的是如兰兄,必然是值当的,可若把我这笔墨纸砚一概不识,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败家玩意儿娶回去,只怕是一笔亏本,亏了老本的买卖。
事已至此,我这心善之人,只能尽量补偿了。“如此,我便陪你赏月。只我这身子也不轻,你总不能整夜抱着?”
“确实不轻。”梁生轻笑,却也没有松开的意味。垫着下颚又道。“这是一方面,我看,更要紧的,是你怜惜我是将死之人罢。”
祝忱大抵知晓他是个病秧子,却从未往将死那处想,于是侧过身,连忙否认。这周生心里也有算盘,一手拖着祝忱的腰腹,一手捻了块糕点塞进他嘴里。“早年从楼阁摔下,五脏俱伤。经一番疗治,这才逐渐长成。只是心脏落了病根,急不得喘不得。“
祝忱拧眉听着,免不得动容,嘴里的糕点的甜咸交互可谓是听书的绝佳配食。
梁生瞧祝忱铁定是饿的久了,又恐这些糕点干噎,说话间还不忘给他添茶。“兴许我的老岳父恐沈公子忧心,未曾告知与你。你我姻缘牵线于五行八字,散病冲喜。嫁于我,委实是委屈你了。”
祝忱听他说的真切,低眉思量此人与方才那浪荡模样恍若两人。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祝忱放下糕点,伸手够着一盘五香瓜子。
“不委屈不委屈。”眼下只怕委屈的是你。
梁生原以为他是饿了,只瞧着他嗑瓜子的安适姿态,这可人儿当我是说书的,在这儿听故事呢。也罢,既然日后共枕同眠,早早交代清了也好。
“府中规矩繁琐,但老祖母心慈,在意我久病难愈,遂允许我比常人要松泛些许,故此,你也不必害怕。如今,府内管事儿的,是大娘子。二娘子生产时难产而亡,幸而二出妹妹明慧存活,便交我的娘亲曹小娘抚养。她常伴青灯古佛,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其他旁系亲戚若一一数来,知道停船靠岸了也算不清楚。日后,再慢慢认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