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任芳睡不着,她像放电影似的把这天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想不明白,她也不可能想得明白,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是在迁就自己的婆婆,为她着想,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尽管,她原本不是这样。“要不我还是……算了,就这样吧。”任芳纠结到了后半夜,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隔天一大早,任芳一醒来以为很晚了,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她微微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刚刚蒙蒙亮,她长呼了一口气,因为是夏天,天刚亮也不过四五点钟,证明她没有起晚,但她不敢再睡回笼觉了,毕竟是在农村,家家起得都很早,忙农活儿,杨家也不例外,任芳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人推门鼓捣的声音,她知道,是婆婆,又在忙着摘菜洗菜。
这时大国也醒了,要说这杨父杨母肯干的基因都给了大国是真没意见,不说别的,论干活儿这块儿,大国真没的挑剔,几分钟的功夫,穿衣加叠被,洗脸加梳头,梳头,对大国来说是每天必做的“美事”,一是因为大国是留的是小分头,每天都得把头发按比例分配到两侧,二是大国认为梳头可以疏通血管,加快血液流通,这也是每当任芳抱怨道“天天梳这头发,梳完跟牛舔的似的,有啥用?”大国百试不厌的反驳理由。但这天大国梳头,任芳没在旁边唠叨,因为她没时间,也没心情“开个玩笑”了,她起床就去院子里帮婆婆摘菜了,这样她会好受些,大国没用几分钟也去院子里帮忙了,杨家院子说不上大,但在杨母精心地排布、经营下,也有模有样,井井有条。
这院子里种的最多的就是菜头,把菜头砍下来装箱,然后去批发卖,还种了些豆角和大葱,但基本都是自给为主,很少去卖钱。“待会儿往大盆里抽点儿水,抓紧洗了,好卖去。”杨母边摘菜边嘀咕道。她没说让谁去,但只有任芳在她旁边,大国马不停蹄地在砍菜头,根本也听不见,任芳也抓住了这个她自认为是在“立功赎罪”的机会,二话没说就抽了两大盆水,“一盆就够了,不浪费吗?也是,有钱买新家具也不在乎这俩钱。”杨母说着就把摘好的菜一股脑全扔进了大盆里,以示她的不满。任芳愣了,因为平常都是抽两盆的,杨母自己说的洗两次干净,好卖出去。
可这次,任芳明白,她什么都明白,又是什么也没说,蹲下来,埋头洗菜。
过了一阵,太阳已和地平线有了夹角,任芳不用看表,抬头一看太阳方位和高度,就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就要去厨房做饭,“不用做我的啊,昨晚吃多了,不饿,这天也热,吃不下,给大国做一口就行了。”杨母头也没抬地说道。是的,任芳不说,杨母也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任芳没应,就进屋了。平常早晨不是疙瘩汤就是凉米粥,有时会摊几块鸡蛋饼,这天也不例外,任芳煮了小米粥,热了几个昨天剩的馅包子,平常都是任芳做完饭就和杨母先吃,大国去菜市场批发菜头,免得太晚没人要,等回来再吃。但这天,任芳出了厨房,看见大国和婆婆正在装菜,“大国,你和妈先吃去吧,我不怎么饿,我去卖,你们先吃。”说着就把装满菜的泡沫箱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摞起来,熟练地用绳子绑好固定住了。
“慢点儿啊,别骑太快。”大国看着晃晃悠悠骑车的任芳嘱咐道,而杨母则直接进屋吃饭了,没错,不是她不饿,只是单纯地不想和任芳一起吃罢了。
任芳什么都懂,在去菜市场的路上,她的肚子咕咕叫,她怎么能不饿,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