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
“我好像彻底成为了一个烂人”
——贺峻霖
很久他才从那个悲伤的世界里脱离出,站起身失魂般向前走动
离开了那个小区,一路上心里都在不停地后悔来这里,晚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也将他留在脸上的泪滴吹干,眼睛酸涩着,大脑也是十分胀痛
光看背影都能察觉出他的伤心
“贺峻霖?”低哑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打破了悲伤,他的心里划过一丝惊慌
随后转身才看见离自己十五米远站着的严浩翔,他怎么会在这里?
更加确定是贺峻霖后,严浩翔缓缓走向前,贺峻霖没有动,他想严浩翔如果要打他那就打吧,反正无所谓了
走近他才又看清楚了严浩翔欧式双眼里蔓延着的红血丝,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湿润留在眼眶里,严浩翔...哭过?
严浩翔见到贺峻霖这副模样,他猜测马嘉祺或许今天和他分手了,可是和马嘉祺分手就这么让他难过吗?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贺峻霖的身体转向让人背对着自己,他不想看见贺峻霖为了别人哭泣的模样尤其是为了马嘉祺
严浩翔靠在路灯的柱子上,一只手围在贺峻霖的胸前,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肚子,将人紧紧拥在怀里
贺峻霖也没动沉默着,严浩翔温暖的体温从他的后背不停传递,这个充满安全感的拥抱让他有些贪恋,现在他累了只想躲在这个怀里休息休息
严浩翔随后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谁都没说话,只是借着对方的身体休息
他们都累了
路灯的暖黄色微光柔和地照在他们身上,好像正在给他们受伤的灵魂进行疗愈
“我送你回家,走吧”严浩翔过了一会儿松开了贺峻霖,没等贺峻霖回答,双手插着兜自顾自走在前面,他太熟悉贺峻霖的家了,曾经他送过很多次贺峻霖回家
贺峻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继续跟上,跟在严浩翔的后面
他们依旧没有和对方说多余的话,贺峻霖也懒得去问严浩翔为什么会碰见他,又为什么想要送自己回家,明明才将自己不堪的过去揭发给马嘉祺不久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心平气和的走路,贺峻霖也好久没有像今天一样不用随时警惕着走路,有严浩翔在就会让他莫名觉得心安
到了目的地,贺峻霖绕过严浩翔走到门口,而严浩翔还继续站在原处插着兜看着他
在开门之前他停了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用”
“再见”
“再见”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贺峻霖打开门进去了,只是严浩翔依旧站在外面,看着关上的门出神
他还没那么想这么快回家,两个小时前刚刚才和家里吵了一架
他父亲是经商的,开了家公司,公司规模很大,涉及很多领域,母亲在他六岁时离开了世界
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的母亲算是哥哥的继母
从小父亲就经常将他和严浩宇做比较,严浩宇读书成绩好,脾气比他好,做事更细心又懂事,就算他不停努力好像也永远赶不上对方
在比较里弱的那一方在父母眼中只会越来越差,父亲也确实看不起他,经常数落,后来他放弃了,他不想努力的去追赶别人,成为别人的影子,也不想让自己所做的行为都被盖上模仿严浩宇的印记
后来碰到了贺峻霖,和贺峻霖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又重新开始努力,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拯救别人被人认同,自己也没有那么一无是处,似乎在慢慢变好,只是现在这一切又回归到原地
他是贺峻霖的光,贺峻霖也同样是他的光
—
“你为什么就不能跟你哥哥学学!吊儿郎当的!都是我的儿子!难道母亲不一样差距就这么大?”这句话触动了严浩翔的心,他知道父亲更喜欢第一任的太太
贬低他就算了,说到母亲他实在忍不下去
“我怎么样跟母亲没关系!不都是你养出来的?”后来一个耳光啪的一下落在了他的脸上,打破了他的自尊心
父亲还骂了他很多,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哥哥的阴影下,被父亲嫌弃贬低,脑子里的一根弦也突然崩掉,随后他咬着牙将门踢开,穿着拖鞋愤怒离开了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出,他很少哭,许是今晚太累了,实在没有那么的精力去忍
只是没想到走着走着,却碰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上天故意安排的一样,在他低迷情绪低落的时候,又让贺峻霖出现在他面前,他是还在生贺峻霖的气,可是见到贺峻霖脆弱的哭,心里仍旧会忍不住的心疼对方
他没说话站在原地很久,贺峻霖上楼站在窗前也偷偷看了他很久,直到严浩翔离开,窗前的人影也随之离开
只剩下一片月光洒在地上
——
今晚贺父回家了,只不过回来得很晚还喝了酒,他看着沙发上醉酒仰趴着的父亲,又想起母亲现在的生活,突然觉得父亲也挺可怜的
给父亲用毛巾擦拭好后,他上楼拿出一条毯子轻轻盖在父亲身上,又叹了口气离开
贺父也很久没有这样喝酒,他的工作迎来了转机,职位快要上升一级
只是新来的领导在酒局上聊天时,却给他聊到了贺峻霖,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会知道贺峻霖的
酒局上领导夸着贺峻霖长得乖,又夸贺峻霖成绩好,一个劲的夸,随后才给他说出目的
“老贺下次酒局带孩子过来看看”他怎么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想要上升职位就得让贺峻霖陪他
本来这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却被突然加上这样一个恶劣的条件,他听了只是给对方傻笑着敬酒
随后领导还又提了几次这个要求,让他出卖自己的孩子,这让他内心无比煎熬,可是眼前又是大好的前程
整个酒局他装笑着,心里又在痛苦难受,不自觉地喝了很多酒
第二天去到单位上班,到领导办公室交材料时,对方又再次提起
“老贺下周组个局,记得带小贺来看看,你也快要迁升了”
“嗯”
整个下午他都在不停思虑,后来终于找到了个借口安慰自己,就怪贺峻霖不听话,去到那个酒吧里喝酒,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拍被人猥亵,也不会传到新领导那里,被觊觎,又想着只不过是陪着吃次饭,反正也不是多坏的事,心里的愧疚感和压力少了很多
周二下午放学,贺峻霖一出校门就看见贺父站在门口,贺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接过他了,贺峻霖起先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后来确定后,他开心地快速跑了过去
“爸爸怎么今天来接我了”
“今天正好有空接你回家,晚上有个饭局和我一起去吧”
“好”
他以前也参加过父亲的同事聚会,只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以为父亲会觉得他丢脸,不会让他再参加那样的聚会,没想到今天又再次让他去,他以为父亲这是原谅他了,接受他了,坐在副驾驶上,他不自觉微笑着,这件事是他心里的坎,有了转机自然也开心很多
“小贺换套衣服,穿好看点”
“哦好”
后来到了饭店是一个包间里,里面做了几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一看就很有威严,让贺峻霖也总觉得有股压迫感,他礼貌打完招呼后,随着父亲落座
饭桌上父亲不停应承着几人,说话毕恭毕敬,他才慢慢明白这几人不是父亲的同事应该是领导,随后又有些惊讶,这样重要的场面怎么会带他,以前也没有过
对面的人偶尔向他投来目光打量着,给他夸着父亲工作有多努力,工作能力有多好
他也发自内心的开心,听着话点着头
“老贺厅里临时有事需要你回去一趟,你先走吧,小贺一会儿我们给你送回去”
“啊不用...”贺峻霖听了连忙拒绝,怎么可能让父亲的领导亲自送自己回家,这点分寸他还是懂的,只是没想到贺父却突然打断他又用手拍了拍他
“那好我先走了,小贺就拜托你们了”
他知道厅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只是领导在给他暗示支走他而已
“爸爸我要不还是跟你一起走吧”
“没事,乖乖陪着叔叔们,吃顿饭而已”说完贺父拿起公文包离开了
走出去后,他站在外面想着要不在这儿等贺峻霖,待在这里贺峻霖一会儿出来看见他没离开,肯定就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心虚,还是离开回到了家里,想着在家里等人
贺父离开后,对面几人就让他坐过去,还腾出中间的位置,让他坐在中间,觉得实在不妥他拒绝了好一会儿奈不住几人一直邀请,他同意了
“小贺儿听说你成绩很好啊”
“嗯还可以”
“你说你爸爸妈妈怎么把你生得这么好看呢?叔叔挺喜欢你的,要不做叔叔的干儿子怎么样?”
“啊,我,我不知道”贺峻霖听见这个要求有些无措
“没事我会给你爸爸说的,你爸爸肯定会同意”
“嗯”
男人的手开始搭在他的椅子上聊着天,他到这里也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这是几个热心健谈的大叔
对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有没有谈恋爱”
“没有”
“小贺你的手有些黑,身体的皮肤肯定很白吧”后面的聊天内容越来越不对劲
他也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也一直被对方牵着在手里把玩
另一边的男人将手很自然的搭在他的腿上,这些都超过了应有的正常社交距离
可是他们的动作又很轻柔,似乎只是长辈对小辈无意的动作,贺峻霖犹豫着
“会不会喝酒?”
“我不能喝酒”
牵着他手的男人听见笑了几下,抬起另一只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心里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他不喜欢这样过于亲密的触碰
“我看见你喝酒的照片,你能喝的呀”
这句话让贺峻霖炸的一下顿住,男人见他表情有些不对劲
手放在他的肩上将他揽在怀里
“没事叔叔给你开个玩笑”这个十分冒犯的举动吓到了他,他开始挣扎着想要坐正,可是男人似乎没有要放开他的想法
旁边男人放在他腿上的手慢慢有些上移,他猛地推开了那个人的手,对方只是又再次将手放回原位,是真的很不要脸
这些人伪善的嘴脸慢慢撕破在他面前,他就像一只小白兔掉进了一群老奸巨猾的狐狸窝,被人牵着鼻子走
眼前推过来一杯酒
“小贺这是我收藏的好酒,你尝尝”
他终于明白这是场肮脏的酒局,怪不得父亲对他的态度突然有所转变,他就说父亲怎么会一下就原谅他
原来是哄骗着他,让他来陪酒,他不再挣扎苦笑着接过酒喝了下去
难道自己都这么烂了?烂到让父亲觉得他可以去陪酒?
喝着酒他的眼角也不自觉滑落出一颗颗泪珠,他想不通怎么会有父母会同意让自己的孩子去陪酒,看来父母是真的不爱他,酒局上没有人在意他的眼泪,只是喝完的酒杯被不停续上
而他也顺从着拿起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他也觉得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为了保护自己他意识里选择性的逃避身体的触觉
安慰自己只是恶心的虫子在自己身体上爬而已
他一直在面无表情的喝着酒流着泪,整个人已经麻木,他对父母彻底失望
父亲的行为就像将他扔进了乱葬岗,让他被野狗啃食,心脏早已痛苦到极致
他被最亲最信任的人出卖,去当做工具去陪酒,让他彻底陷入深渊
喝了太多的酒脑子变得昏沉,心里对父母的憎恨在不停增长,就像是报复一样,他随着男人的心意,跨坐在他的腿上吻了上去
场面烦躁又凌乱,他不记得随后自己还做了什么
后来那些男人扶着他上了车,将他送到了家门口,下车后他跌跌撞撞走到门口想敲门,却发现门是开着的没关,看来父亲已经心虚到这种地步,连开门都不敢给他开
回到家贺父心里在不停的担忧,后来去到贺峻霖的房间里一直坐着,他拿着贺峻霖小时候的照片盯了很久
良心有些过意不去,伤害了贺峻霖之后,他才开始反思这么多年对贺峻霖的教育,随后又忏悔着扇了自己一耳光
听见楼下有脚步声,他放下早就准备好的放了醒酒药的水,又快速离开回到了自己房间里,现在他好像真的没什么脸面去面对贺峻霖了
贺峻霖一路走进了浴室里,脱下衣服后不停地冲洗着自己,冲洗着刚刚那些人触碰过的地方
眼睛已经哭肿,整个过程他都在哭,可是一直都没有人在意
他很恶心很讨厌这样的行为,待在那里就像在用刀将他不停地凌迟着
随后胃里翻江倒海,他跑到马桶处跪着不停地呕吐
几乎将胃酸都吐了出来今天晚上那些男人让他喝了太多酒
他脱力地坐在地上,眼前出现了幻觉好像是父母站在面前
“我不喝酒了,我很乖,我会乖乖听话,你们说什么我都听”他一个人在浴室里自言自语着
“让我去陪酒我也乖乖听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讨厌我不生我气就好,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唔唔....”就好像魔怔了一样,他仍然困在炼狱中,苦苦挣扎
恨父母却还是止不住地疯狂渴求父母的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了过去,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冰冷的浴室里,床柜上的醒酒水一直没被动过
浑身酸痛,他站起来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恰白,真的好痛苦啊
他打电话请了假,自己的实在没有一点可以去学校的状态,经历了昨晚他的世界观都已经崩塌,穿好衣服他走下楼,发现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还有好几千块钱,这些东西只是让他觉得无比刺眼,这些算是补偿吗?
早餐从桌子拿起后,被他丢进了垃圾桶里,那些钱怎么突然整得就像他陪酒得来的钱一样,都是脏钱,他不会用
随后钱也被他随意扔进了个柜子里
身体还是有些难受他躺在沙发上,迷茫看着吊灯
“我好像彻底成为了一个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