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看看跪在地上的嘉妃,又看看五阿哥
他如今该说什么?
永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是因为他故意支开永璂去寻风筝
因为之前冰嬉一事皇阿玛还在生气,如今再加上这事,他无法想象皇阿玛的愤怒
正想着,只见永琪往前一步,清清淡淡的嗓音响起
少年永琪(五阿哥)皇阿玛,是儿臣让永璂去找风筝。
永珹讶然,不由捏紧了手中破破烂烂的风筝,像突然失语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永琪眼神清朗,丝毫不回避地看着皇阿玛,永珹想要张口,他才不需要永琪的包庇!
在永琪跟前他一向以四哥自居,如今生了事却要永琪庇护,这让他感觉羞耻
魏璎珞听永琪说话,不由看了他和永珹一眼,弘历的眼神正朝魏璎珞飘忽,于是顺口问永城
皇上(乾隆)你说,是这样吗?
永珹垂眼看着风筝,上面鲜艳的颜色刺目,他闭起眼睛,轻轻地点点头
皇上(乾隆)这事和嘉妃又有什么关系?
永琪看看嘉妃,有些犹豫,正要张口,和珍儿一道的宫女忙道
芝兰(承乾宫的宫女)那个风筝掉到了假山下,十二阿哥跑去捡,石头就砸下来了!珍儿靠的近将阿哥推开,奴才抬头望去!看见嘉妃娘娘站在高处,一见奴才就着急忙慌地跑了!
见皇后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弘历默默地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皇后这才咬了咬牙,不甘心地坐回去
皇上(乾隆)嘉妃,你说。
嘉妃惶恐又迷惑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喃喃道
嘉妃(小嘉嫔)臣妾只是四处逛逛,听见假山下有动静便过去看看,没想到那石头……会掉下去……
皇后冷笑了起来
辉发那拉·淑慎(继后嘉妃,那石头有多重,如果没有人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掉下去!
嘉妃觉得身上的气力都被抽走了,像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
她垂着头,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过是扶着那块青石,怎么就掉下去了呢?
嘉妃摇摇头,脑中灵光一闪,像突然抓住什么似的,忙对着皇上说道
嘉妃(小嘉嫔)臣妾没有理由残害十二阿哥啊!皇上!
皇后听着嘉妃的哭喊,心下愈发恼怒,刚要张口斥骂,突然顿住……
自从和嘉妃在一起后,永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料定嘉妃在暗中追查大嘉嫔之死的真相,虽然死无对证……
但每次看见嘉妃,她都要难受一番,她的这双手,从来不碰杀人的刀,除了大嘉嫔
嘉妃既然能做出伤害永璂的事,她也没有必要再顾念嘉妃,不如将计就计,让嘉妃和永城彻底断了追查大嘉嫔真相的念头
嘉妃要是有证据,早就去找皇上当面与她对质了,何必屈尊降贵去同令妃交好?
辉发那拉·淑慎(继后你没有理由残害永璂?嘉妃,十多年来,我把永珹当成自己的孩子悉心照料,你是和他说了什么,才让这个孩子疏远了养育他十多年的额娘?还对永璂下此毒手!
嘉妃蓦然听见皇后激烈的谴责,心狠狠一抖,瞬间以为皇后知道了什么
她失神了半天,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永珹年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自小被娇惯着长大,沉不住气
那个由沉璧埋在他心里的疑问,像种子一般,倏然破土而出
他不由抬起头,望向皇后,事到如今,她还能大言不惭地责问姨母,为什么他会疏远了她?
笑话,天底下哪有认贼作母的浑蛋!
魏璎珞静静地旁观,见四阿哥反常地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向皇后,似乎燃烧着火,于是不动声色地朝五阿哥使使眼色,让他按住永珹
永琪忙伸手去拉他的衣袖,谁知永珹早已气红了眼,将手中的风筝扔在地上,张口就对皇后冷笑道
少年永珹(四阿哥)为什么疏远了皇额娘,皇额娘不如亲自来问儿子。
嘉妃慌道
嘉妃(小嘉嫔)永珹你闭嘴!不许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无礼!
谁知永珹什么也不顾,快步上前,蹲下扶住嘉妃瘫软的双肩
少年永珹(四阿哥)姨母,如今皇阿玛就在这里,让皇阿玛为我们主持公道,好不好?
弘历垂眼,慢慢转动扳指,抬头时不由瞥了一眼魏璎珞,她静静地坐着,若有所思地喝茶
皇后心中冷笑,果然如此,十多年的养育之恩,竟然抵不过嘉妃的只言片语
心中寒冷,但她依旧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痛心又疑惑,讶然道
辉发那拉·淑慎(继后永珹,这些年来本宫待你视如己出,不曾有一分亏待过你啊!
她就是要逼永珹,逼他自己把那些口说无凭的猜测说出口,说了,就是造谣生事污蔑皇后!
四阿哥听了,果然格外焦躁愤怒,视如己出?不曾有一分亏待?杀母夺子,他认贼作母十多年!
少年永珹(四阿哥)皇后娘娘,儿臣想知道,儿臣的生母是怎么没的?
殿内顿时寂静了下来,魏璎珞不由自主地朝弘历看了去,果然,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当年他也这么质问过太后,太后为此与他疏远三年,只怕到了如今,弘历心中对太后依旧有些愧疚
她早就告诉过嘉妃,四阿哥少年心性,莽撞无知,只凭着一腔热血,她是他的姨母,要先稳住四阿哥,千万不能被这个年纪的孩子带跑了
皇后还没张口,就见皇上定定地看着四阿哥,起身走了过去
皇阿玛越走近,永珹越发心虚,忍不住开口道
少年永珹(四阿哥)皇阿玛……
弘历抬起脚,一脚狠狠地踹向他的胸口,永珹倒在地上,捂住胸口拼命地咳嗽
记得之前冰嬉他差点伤了永璂,阿玛也是二话不说,就这么踹了他一脚
皇阿玛从来不听自己解释,从来不……
嘉妃忙护住永珹,看着皇上,忍不住喊道
嘉妃(小嘉嫔)皇上,永珹还小,满嘴荒唐言,您不要听他胡说!
弘历又看向嘉妃,点点头,语气冰冷
皇上(乾隆)永珹还小,那这些流言蜚语是谁告诉她的?
永珹擦擦破了的嘴角,负气道
少年永珹(四阿哥)是儿臣自己的疑惑。
皇后也起身,慢慢走到嘉妃和永珹跟前,皱着眉头,一脸的失望
辉发那拉·淑慎(继后永珹,那今日皇额娘告诉你,你的生母之死与本宫毫无瓜葛,你如果不信,大可去查,但你为何会怀疑到皇额娘头上?
永珹将脸撇向一旁,不看她故作仁慈悲悯的双眼,说道
少年永珹(四阿哥)皇后娘娘收养儿臣之时,恰逢生母无故枉死在冷宫……
皇后不由摇头,重重地叹息一声
辉发那拉·淑慎(继后无凭无据,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你轻易就信了?罢了,千错万错是本宫的错。
弘历耐着性子问他
皇上(乾隆)你如此笃定,手上有证据吗?
永珹慢慢地摇头,心里的火一点一点熄灭下去
皇上(乾隆)皇后抚育你十数年,你非但不懂得感恩,竟然也从了那些捕风捉影的故事……
嘉妃察觉到皇上话里话外的危险,皇上重孝道,四阿哥要是明着忤逆皇额娘,只怕以后在众多阿哥中,再无出头之日
嘉妃(小嘉嫔)皇上!是臣妾怀疑皇后娘娘与姐姐之死有关,故意接近四阿哥,他只是个孩子,意志薄弱,心性尚不坚定,臣妾又仗着姨母之名,怂恿蹿掇,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
她唯恐四阿哥受到波及,之前冰嬉他就差点伤了十二阿哥,如今又牵扯进来,只会彻底惹怒皇上,再无转園的余地
嗒!
魏璎珞将茶盏不轻不重地搁下,动静不大,但众人似乎都默默地等着看她
弘历看着魏璎珞慢慢起身,对他说道
魏璎珞(孝仪纯皇后)今日是臣妾带着孩子们去放风筝的,请治臣妾疏忽管教之罪。
皇后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魏璎珞说这话,不就是明摆着要皇上不追究永珹永琪吗?
魏璎珞说着就在他跟前跪下,永琪也走上前去,一同跪下请罪,嘉妃趁势继续哭求道
嘉妃(小嘉嫔)是臣妾的错,与四阿哥没有一点关系!
弘历本就不想让阿哥们牵扯到妃嫔过往的恩恩怨怨里,魏璎珞一出来,他就顺坡下驴,先打发永珹和永琪离开承乾宫
皇上(乾隆)四阿哥和五阿哥禁足,令妃回延禧宫好好反思。
魏璎珞规规矩矩地垂首应了,永琪也拉了拉永珹,低声催道
少年永琪(五阿哥)我们快走吧!
永珹当着皇阿玛的面明目张胆地冲撞皇后,皇阿玛对太后素来孝顺,也希望着给皇子们树立一个榜样,无论大嘉嫔之死真相如何,永珹都不该自己跑出来指责皇后
永珹木木地起身,看了一眼姨母,她早已疲倦地垂下头去,哀哀地低泣着
他眼眶蓦然一酸,被永琪强拽着离开了承乾宫
少年永珹(四阿哥)姨母……姨母……
出了承乾宫好远,永珹才敢出声,一向横行霸道的她,竟也无能为力地失声痛哭
永琪四下看看,拉住他轻声道
少年永琪(五阿哥)你在那里只会添乱,皇阿玛下令禁足,是不想你再与此事有所牵扯。
少年永珹(四阿哥)姨母会有事吗?
永珹擦擦泪,问道
永琪犹豫了一会儿,又道
少年永琪(五阿哥)你放心,有令妃娘娘在。
承乾宫内,弘历看看魏璎珞和嘉妃,皇后在他身后看着,十二阿哥在屋里躺着
皇后素来是最让他省心的,除了十二阿哥,看她今日是非要一个说法才肯罢了,言辞中提到慎刑司,弘历眉头一皱,嘉妃毕竟是妃位,押入慎刑司……
魏璎珞原本静静地听着,突然身形一晃,弘历连忙将她扶住,一看,魏璎珞脸色有些发白,虚弱地靠着他的胸膛
皇后气极反笑,这么多年了,亲眼瞧着魏璎珞与皇上亲昵,她还是那么难以忍受,偏偏还是在承乾宫,在她要皇上治罪嘉妃押入慎刑司的当口,明摆着偏袒嘉妃
辉发那拉·淑慎(继后张院判,快些给令妃看看。
皇后唤过太医,装病也没用,当着皇上的面,张院判还敢欺君罔上不成?
弘历扶着魏璎珞到一旁坐下,魏璎珞一手撑着脑袋,将手伸了过去
张院判恭恭敬敬地为她把脉,一会儿的功夫,就笑了起来,躬身皇上行礼
张院判皇上,皇后,令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弘历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看了看还在撑着脑袋的魏璎珞,将她扶起,难以掩饰地笑着
皇上(乾隆)朕先和你回延禧宫去。
皇后虽然早知凭着她的恩宠还会再有子嗣,但蓦然听到,还是叫人心中意难平,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弘历也顾不得皇后,顺口对一旁的宫人说道
皇上(乾隆)将嘉妃先送回储秀宫,没有朕的命令,再不得出储秀宫半步。
辉发那拉·淑慎(继后皇上!
皇后倏然起身,嘉妃犯下如此大错,不应该押入慎刑吗?
但是皇上早已和令妃走出正殿,没有回头
她双目冰寒,无力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