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窗外的柳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一轮弦月挂在树梢。
蓝泠今晚难得没有早睡,和掌柜要了一壶清酒,一个人坐在窗前,美名其曰“赏月”。
不知道是她不胜酒力,还是蓝家严格的作息作祟,只饮了半杯,就已经晕沉沉的难受。
抱着自己的佩剑坐在飘窗上,蓝泠穿越至今第一次感觉到孤独。
记得玄月刚炼成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轮弦月,那个时候她身边有父亲,有哥哥,热热闹闹的。
她每天只要偶尔想一想,如何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就好。
可是孟瑶和薛洋都因为她的干预而脱离了原著剧情之后,她并没有解脱,而是铺天盖地的茫然。
直到刚刚看见那盘改变命运的点心,她终于明白知道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是什么,蓝泠仰头将杯中的酒全部倒入口中。
她在害怕,因为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是她为数不多的筹码,现在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命运改变了,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她无法预料的。
并且她真的想过,既然是她改变了两人的命运,让他们逃离了原本悲惨的经历,那么相对的,是不是薛洋和孟瑶都应该为蓝家所用。
蓝泠被自己的想法惊出来一身冷汗,每个人的命运都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她无非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另一个方向的机会。
怎么,你还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
子时,系统准时向她投送前期剧情回顾。或许因为今天一天都和江澄呆在一起的缘故,今天的小剧场是莲花坞惨案。
其实在任务投放之后,每晚最常见的剧情回顾就是火烧藏书阁和血洗莲花坞。
可是每次深夜的再次看见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悔恨,懊恼,为什么自己如此弱小,为什么不能将家人护在身后。
江澄今晚被迫和薛洋一个房间,好不容易拦住了想要和蓝泠一个房间的小屁孩,江澄彻底被折腾的睡不着了。
秉承着自己睡不着,也不能让别人好过的心态,江澄敲响了蓝泠的房门。
“薛洋非要和你一个屋睡觉,我将他拦下来了。”语气中带着一丝邀功的成分,只是声线太冷,听起来更像是约架。
屋内安静的过分,江澄只当人已经睡熟,自讨没趣的转身要走,便听见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江澄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握紧三毒就将门踹开。
窗外吹来了一阵凉风,带着缕缕酒香。少女半靠在飘窗上,外面的罩衣半挂在腰侧,露出里面浅蓝色的里衣。
清风徐徐,将她的额发吹得散乱,纱裙和抹额在空中摇曳,像是瑶台上的仙子,清冷高华,又不知为何,满身红尘。
“你喝酒了?”江澄见她坐在窗边,纠结再三还是怕她着凉,轻晃着她的肩膀,“你这是喝了多少?”
蓝泠原本脑子就混沌的不行,被江澄这一晃,更是分不清现实还是幻想。
她起身踉跄两步,圈着江澄的脖子才勉强站稳,定了定神,声音软糯,“江澄?”
“嗯。”江澄拿起飘窗上的酒壶闻了闻,是最温和的清酒,而且就少了一杯的量。
“江澄。”蓝泠的身形摇晃,江澄扶着她的腰,才勉强站住。
世界天旋地转,蓝泠看着面前和剧情中长相略有出入的年轻面孔,捧住他的脸皱眉,“你别晃。”
“是你在晃,就一杯清酒至于吗?”江澄打算把她扔到床上就不管了,奈何蓝泠一直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你到底要干嘛?”江澄被摸的心烦意乱,扭头正对上蓝泠一双琉璃似的眸子。
两个人靠的极近,鼻尖挨着鼻尖,江澄甚至还能闻到蓝泠身上的淡淡酒香。
“我保护你。”蓝泠闭着眼睛甩了甩昏沉的头脑,声音甜腻的像是情话。
“行。”江澄不以为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保护他什么。
蓝泠感觉江澄依旧在晃,凑过去更近一些看他,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一个人,会一直有人陪着你的。”
随着蓝泠的再次靠近,两个人的嘴唇几乎碰到一起,随着每一个字相互摩擦,像是要把这句话送进他的心里。
“你…太近了…”
呼吸声缠绕在一起,一缕调皮的发丝卷入口中,乌发衬得她肤白唇红,蹭在江澄的脸上,像是羽毛扫在心里。
难得的,江澄心里泛起一丝别样的涟漪,看向怀中的少女。
蓝泠已经靠着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只留下泛着酒香的月光,像是旖旎的梦境。
一早薛洋就拉着江澄过来敲门,他总害怕蓝泠不守承诺,哪怕跟着江澄在一起,也总是疑神疑鬼。
“她是不是不要你了?”薛洋看着江澄敲了两边蓝泠的房门也没有回应,抱着手臂在旁边冷嘲热讽。
江澄没和小孩子计较,腰间别着三毒站在门外继续等候。
见蓝泠推门出来,还没等江澄想好该如何应对,薛洋就已经眼泪汪汪的靠上去,“姐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蓝泠蹲下身将薛洋束好的发揉乱,“怎么,你不喜欢身边这个大哥哥呀?”
薛洋看着江澄冷哼一声,躲在蓝泠身后冲江澄做了个鬼脸。
“你小子!”江澄伸手要打,无意中看见蓝泠有些松散的抹额,昨夜的事情突然走马灯似的在脑中闪过。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江澄状似无意的问起。
“昨天晚上?”蓝泠正拉着薛洋准备下楼吃饭,顿在原地思考,却只记得自己似乎喝了些酒,然后就睡着了。
“怎么了吗?”蓝泠疑惑问道。
“没什么。”江澄松了口气,“不过就是那小子闹着要和你一个房间,被我拦下了。”
“你还告状!”薛洋眼睛瞪的老大,“你多大人了,不知羞。”
“那多谢你了,江公子。”蓝泠被这奇怪的邀功弄的不明所以。
江公子这个称呼,似乎是将两个人原本的距离拉的远了些,江澄说,“别叫江公子了,换个称呼。”
脑海里突然闪现,那带着酒气和香甜的一声‘江澄’,耳根渐渐透出淡粉色。
蓝泠努力回忆,自己似乎在彩衣镇喊过他一声晚吟,叫人家的字,似乎也没有过分失礼。
“晚吟?”
“嗯,走吧。”江澄越过两个人率先下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