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太阳沉入山峦间。
宫门大门高耸在一面陡峭的山崖之上,大门面前是四通八达的水域,所有到来的货物、旅人和商贸货船都停靠在此处码头卸货、交易。
四通八达的水系两岸,还有不少贩夫走卒,密织的河网停着各种各样载满货物的船只,上面堆满了布匹、水果、鲜花、蔬菜和肉食。与往日不同,此刻水面上还多了很多装扮着红绸彩灯的花舫,灯笼晃晃地飘荡着,灯笼下面坠着随风而动的绣幡。
宫门选婚,大喜之日,那些花舫都是新娘们的嫁船,由远及近纷纷驶来。
夜色渐渐浓稠,两岸灯火闪烁、摇曳,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天上孔明灯冉冉升起,河灯在水面上映出倒影,两岸上的百姓们还不知道此后宫门在无宁日,都热热闹闹的庆祝着新娘们的到来,猜测着谁会是少主夫人,宫二少爷会不会也跟着娶妻。
孩子们在举着烟花肆意的奔跑着,两岸的灯架让黑夜宛如白日。
此刻,再次醒来的上官浅正坐在其中一艘花舫上,她双手放置于膝头,盖头的花穗随着行船摇摆,她看不见去路,只能任凭船头的船夫撑着船,往码头前进。
晚风徐徐,身上的衣衫被风吹起,红盖头之下,上官浅勾起唇角,动作隐蔽的在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剧痛袭来,体内的功力一点点散去。
上官浅脸色发白,强忍着痛,不敢发出一思异样的声音。
她看电视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人怀疑了,为何宫远徵从头到尾都在怀疑她和云为衫,无论她做什么都讨好不了他,仅仅是因为宫尚角?她不信!
还有宫尚角也是,从头到尾都在试探她,明明她的人设是一个小白花不是吗?
所以她在此刻趁着还没上岸,穿上除了船夫没有别人趁机把内功散去,一是为了表明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毕竟有没有内力在身,把个脉就能把出来,可能上辈子在她们昏迷时,就已经被人把过脉了。
二是为了新的功法,她看了说明,想要学此功法就不能学过别的内功。想要报仇,她以前的功夫可不行。
依靠他人总是无用的,这辈子她会吸取教训,不再犯错。
可惜不能回到选新娘之前,不然凭借这门功法她就能将点竹和她的仇人们杀掉为孤山派满门报仇血恨,也不用再进宫门演戏了。
反正她已经知道怎么进出宫门,直接攻上去就好了,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已经走到这步了。
上官浅将右手伸进红盖头,指尖轻抚红唇,灵泉顺着指尖滑入嘴巴咽了下去。
感受到体内经脉损伤恢复些,只是让人觉得有些体弱,仿佛刚生完病后就停了下来,没有喝太多,那个女孩儿说过,灵泉修复功能很强大,会排出杂质宛如泥垢散发臭味。
所以上官浅不敢喝太多,害怕会像她说的那样排出杂质,一身臭哄哄的,那可还没进门呢,就闹出笑话了。
终于,花舫停下来靠岸了,上官浅盖头一晃,直到一只细白的手伸来,示意要牵她下船。她伸出纤细白净的手指,扶了上去。
岸上是坚硬的石板,厚重,层阶递进,上官浅只能看见自己红色绣鞋的脚面,高高的台阶在她眼前延伸,一路往上,就是巍峨的宫家大门。
所有新娘子整齐地排着队列,由宫门的侍女牵引着,陆陆续续往上走。
越往上走原本四周嘈杂嬉闹的声就变得越来越细微。
身体因为散功变得有些虚弱的上官浅没有和上辈子一样走在第一个,而是微微靠在侍女的身上,借着她的力跟在众人身后。
突然,她前面的那一位新娘突然停下了脚步,所有新娘都站到了台阶上。前方就是宫家大门,但此刻宫门森然紧闭着,完全没有开门迎亲的迹象,周围异常安静。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上官浅知道这是试探的第一步,来了~
龙套啊?!?
随着第一个新娘因为好奇心掀开盖头看到面前的箭矢感到惊恐发出尖叫,很快引起了其他新娘的骚动。
上官浅也从盖头底下露出的视线空间看到了瞄准自己的箭头,随大流的掀开红盖头。
花穗子轻拂过她的脸,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潋滟面容出现,唇红齿白,玉质天成。只是很快,那如同娇艳花朵的面容就被恐惧的神色占满,本就因为虚弱而有些苍白的面孔变得更加煞白。
看的路人都心疼,好一朵脆弱动人的白莲。
她看着眼前的利箭,吓得柔弱地后退两步,跌坐在台阶上。
寒风从江面上吹来,吹乱了她们的发髻,吹皱了喜色的灯笼。
上官浅在慌乱中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远方高处山崖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那男子身着黑衣,披着毛色鲜亮的黑色大氅,几乎与天色融为一体,面具下露出的漆黑眼瞳却映着水面的湖光,亮若天星。
此刻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高大挺拔的随侍,手背上有一枚绿玉。那男子缓缓摘下面具,风吹开他的头发。
原来是宫子羽,上官浅瞄了眼云为衫,发现她也看到了公子羽,正楚楚可怜的看着宫子羽。
上官浅原来,从这个时候起,云为衫就已经开始了吗?明明上辈子我也看到了,只是没在意,毕竟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宫尚角,不过这一回,戏可不能让你一个人演了,毕竟,宫子羽可是未来的执刃,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上官浅若能得他几分好感,日后行动总能顺当一些。
这么想着,上官浅调整好角度,眉头轻皱,嘴巴微张,双手抬起轻捂红唇,三分惊讶,三分不解,四分害怕,望着宫子羽的眼睛瞬间红了眼眶,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庞留下。
三人隔着几百米相望,突然身后发出一声惨叫,上官浅惊慌的回头看去,一个新娘应声倒地。
然后一个又一个新娘在弓箭手们箭矢的射击下陆续倒下,包括上官浅,调整了个好看的姿势跌落在台阶上,视线陷入黑暗。
宫门,无峰,我回来了,宫尚角,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