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看见他,便笑道
庄先生元若,你怎跑到这里来了?你师娘呢?
那少年走到庄先生案前,拱手而拜,起身朗朗而道
齐衡先生别来无恙,京城一别,今日终有幸再见,师娘叫我在外头等着,可是左等右等,先生总不下课,学生心急难耐,便擅自偷入后堂,请众位师兄师妹莫要介怀才是。
说着便朝盛家儿女团团一拱手,那少年笑容温润,唇红齿白,目朗眉秀,身姿如一丛挺拔的青竹般清秀,端的是一番名花倾国的神采。
原来是齐衡啊,墨兰心想。上辈子一些模糊的记忆又涌现出来了。
当初家里人都怪她败坏盛家家风,与人私会,但是谁能想到盛家几个女孩儿都这样么?
最先带头的还是盛家老太太,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是盛老太太可是一次次留齐衡在她那儿和明兰一起吃饭。齐衡也多次送东西给明兰。
这难道不是私相授受?这也是规矩的女儿家?
还有如兰,和盛紘本来说给她的亲事私下通信,被发现后怎么没受到和她一样的处罚呢?
无非就是靠山不够硬罢了!
一个是盛府老太太,一个是盛家当家夫人,只有她身后是个宠爱越来越不如以前的妾室。所以她们母女的下场也最惨。
自己做错了事,跪着也要走完,她认了,可是都做了错事受到的结果却不同,又如何能让人不恨呢?
墨兰还在沉浸在上辈子痛苦的回忆中,见众人起身忙慢了一拍跟着起来了。
还好她发呆的时候为了怕大家看到她眼中翻涌的情绪,把头低下了,不然落在旁人眼里,就是看男人看呆了。
庄先生待他们行完礼,才开口介绍,除墨兰外的众人才得知这丽色少年是现任盐使司转运使的独子,父亲是齐国公府的次子,母亲是襄阳候独女,圣上钦封的平宁郡主,端的是满门显贵。
他名齐衡,字元若,比长柏小一岁,几年前便在京城拜于庄先生门下受教,后随父亲外任才别了庄先生,近日齐大人到登州来巡查盐务,奉旨整顿,估计要待上一段日子,妻小也跟过来了。
庄先生指着齐衡笑道
庄先生这小子偌大的家世,好端端的不去捐官做,偏要自己苦读,寒冬酷暑都来我那破草堂,急的郡主娘娘直跳脚。
齐衡雪白的皮肤微微发红,赧色道
齐衡父亲常以未曾科考为憾,自期望后人能走正经仕途,幸亏盛大人请得了先生,元若便厚着脸皮来了。
齐衡看了眼在一旁沉默微笑的长柏,面容俊逸,身姿见状的长枫,便又道
齐衡这位想必就是长柏兄了,这位更位健壮一点的一定就是长枫兄了。听闻二位不日将赴考乡试,不知可有字?
长柏草字则诚,庄先生给的。
长枫在下敬明,也是庄先生给的。
然后三个大男孩序过年齿后,互相行礼,齐衡朝盛家两位公子,拱手道
齐衡则诚兄,敬明弟。
庄先生等了半天早不耐烦,骂道
庄先生你们几个后生比我这迂腐,要啰嗦自出去,我课还没讲完呢。
庄先生叫齐衡也坐下听课一旁小厮早抬来一副桌椅,原来的位置是长柏靠右,长枫靠左,他们后面坐着自己妹妹,明兰前头是空的,靠右侧墙而坐,后头是小长栋,如今凭空来了个插班生,庄先生便让他坐到长柏右侧,请他在第一排右侧坐下,正背后理所当然就是明兰。
墨兰瞧见那齐衡坐下后,回头冲明兰一笑,道
齐衡六妹妹好。
原来这会子就不同了,墨兰想,想来上辈子以那姚依依的聪慧也看出了齐衡对她的不同,难怪书里面她把她和如兰争风吃醋,为一男子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举动都当成笑话看了。
真可笑啊,以墨兰如今的眼光看齐衡自然是无理的,谁家有规律的去做客乱跑的呢。但是她和如兰上辈子是个真小孩儿,难得见一次外男,长得还如此好看的,怎么会不动心呢?
墨兰看到耳朵悄悄泛红的如兰心里摇了摇头,这辈子啊,她再不会做这些事了。
明兰呆了一呆,没想到齐衡第一个打招呼的女孩儿是她,然后直觉的去看墨兰和如兰,只见如兰果然朝这儿望,连忙危襟正坐,一言不发。
屋里此时一片安静,庄先生清清嗓子
庄先生元若,适才你在后头也听了不少时候,你怎么说?
齐衡学生刚来不久,如何妄言,不过……
齐衡呵呵,六妹妹最后说的极好,天下太平才是最好的。
此言一出,庄先生指着他一顿摇头。过了一会儿,庄先生正色道
庄先生今日之言我只说一次,出了这门我一概不认。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论外头狂风骤雨,终将过去,要紧关节非得把牢,切不可随意陷入其中,与同僚做无谓争执,做个纯臣才是正理!
众人忙表示自己知道了。庄先生这才放过众人宣布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