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安园我说的算,她还拿不了我怎样。”暮云秋思索了一会,苦笑道,“你们有些相似了。”
白清芸觉得他把自己和师寒月相比,有些可笑,“说笑了,我怎得可和她比?”
“你若是住下,自然便知。”
“暮云秋,虽说安园你说的算,不过……还要看她的吧?”白清芸听他那蹩脚的话,冷笑了一番,“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便走了,小孩在巷子角待久了可不好。”
白清芸转身就离开了药铺,暮云秋也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一时间,他的大脑还不能组织一套完美的理由让白清芸动摇。
白小姐,你若不留下,怎会知自己已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这六年她究竟怎了,变得与过去的寒月有几分相似。
白清芸朝着小巷口走去,就要到时,或许小孩望到了她,便起身向着白清芸跑去。
“娘……”小孩抱住了白清芸,头埋在她的怀里,闷声道。
白清芸摸了摸他的头,看见了他那被风吹得通红的小耳朵,用手把他的帽檐下拉,盖住了他的耳朵,随后把他抱起。
“唐夙让你久等啦。”
唐夙把下巴窝在了白清芸的肩膀上,视角对着后面,正巧看见了暮云秋。
“你是谁,怎么跟着我娘?”唐夙问道。
暮云秋看着这个只露出了一双大眼睛,戴着毛绒帽子,说话奶呼呼的小孩。
“我是你娘亲的故友。”暮云秋没有忍住,用手戳了一下唐夙的小脸蛋。
唐夙被他的这个举动弄的不说话了,直接把头埋在了白清芸的锁骨上。
“白小姐,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白清芸转过身来面对着暮云秋,面无表情,“是我南下时,呆了一年半认识的一户贫家的孩子,他原先的爹娘病故前将他托付给我了。”
“寒月三年前也收留了一个女娃娃,她把寒月的尖锐都磨了。”暮云秋也没打算将安园的事瞒着,便把师念兰说给了白清芸知晓。
白清芸浅笑了,“那娃娃也定是厉害的。”
暮云秋把他们的六年分享给了她,白清芸也暂时的放下了师寒月,也同他说了南下的事。
不过白清芸把一些险些身亡的经历用着无所谓的语气简单概括,殊不知在暮云秋的耳里,听着有暗含着的酸苦。
六年,或许可以一句话略过,但经历过六年的人,才会懂得真正的背后。
暮云秋句句没有离开过安园,或许白清芸看出了他的执着,便答应同他去往安园,不过还是没有住下的意思。
白清芸甚至都已经想好了之后的去处。
唐夙在两位大人的交谈中觉得乏味,有些恹恹欲睡之意,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以至于都忘记了同白清芸说自己有些饿。
彼时三人经过茶馆,正坐在馆内小酌着冬酿的师寒月,无意间向外瞥了一眼,目光正巧落在的暮云秋的身上。
他的身旁同行着一位抱着孩子,看上去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扭头对暮云秋笑着时,师寒月瞧见了女子的侧颜,给她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拿着小酌的酒杯的手,也停下,师寒月喃喃自语道,“暮云秋在南国何时相识了一位女子,既有些眼熟。”
不知怎的,师寒月不熟控制的一般,在强烈的思想驱使下跟了上去。
她就这么跟在他们的身后,不动声色,不被察觉。
暮云秋走到这时,大抵是以为自己掉了什么东西,便回首望,确认没有后,抬头之时目光恰巧与师寒月对上。
糟了,忘了寒月会待在茶馆。
“哈……哈哈,这么……巧?”
师寒月沉默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也只是冷漠的回了一句“嗯”。
白清芸见来着是师寒月,顿时失语,眼神看着这有些坑洼的地面。
师寒月越过暮云秋走到了白清芸的身旁,用着同样冷漠的语气,却问出口了一句不符合的话。
“别来无恙,还安好?”
简单的一句冷漠问候,让白清芸对师寒月的初始印象联想不起,她的反应有些迟钝,“嗯,安好。”
师寒月原本以为她会有很多的话语要说,怎得没想到,只回应了三个字。
“这是你的孩子?”师寒月又问道。
师寒月比白清芸高,加上她的眼神,让白清芸有些不敢去直视。
“我南下时,在某地呆了两年,孩子的爹娘病逝了,拖给了我。”白清芸也是实话实说。
“日后你要住哪?”
白清芸也刚在这里落脚,至于要不要在此落脚不走了,或者住在哪里,完全还没有打算,毕竟六年过得都很随心。
“还未想好。”
“安园可以的。”暮云秋中间插进来了一句。
虽然嘴上说着可以,是自己做主,但他的眼神还是会注意师寒月。
师寒月沉默,白清芸也沉默,此时二人的目光同是聚集在暮云秋的身上。
师寒月把暮云秋拉到了一旁单独说道,“你作甚?安园哪还有屋子。”
“东阁。”
师寒月把很多的信件和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东阁内,让白清芸住在东阁她很难答应。
“把信件搬到正阁不就好了?”暮云秋知道她的担心什么,莞尔一笑。
“我知道。”师寒月眉头又自然而然的紧锁不展,她解释道,“六年前,你也知道的。”
暮云秋收起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查她爹娘的死也是你说的,说再遇见她便不要让她离去又是你说的,现如今又因六年前内心动摇的还是你。”
“人总不能活在过去,人是会变的,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过去就否定将来的她。”
“收养师念兰的时候,你怎的没想过她故意用苦肉计来博得你的同情,让敌人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暮云秋很少会对师寒月一本正经严肃的说教,虽说他把师寒月一直当做公主,但更多是将他看作为妹妹。
“身边的人都能看见你的变化,唯独你自己,还不了解已经变化了的自己。”
师寒月陷入了沉思,“好。”
暮云秋也不再说话,转身去和白清芸说师寒月没关系。
白清芸并不这么觉得,因为在他们二人谈话时,她一直在注意着师寒月的神情变化。
她侧过头,望着师寒月。
师寒月抬眼与她对视,随后走向了白清芸。
“走吧,去安园。”师寒月说着,抱过了她怀中的孩子,“我来抱吧。”
白清芸对她的行为觉得有些反态,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师寒月注意到了白清芸背后背着一把剑,便与六年前白清芸说的话联想。
“佩剑了啊。”她的声音很弱,弱到只有白清芸听见。
“嗯,总会遇到危险的。”白清芸蓦然回首,含笑解释。
虽说的含笑,却笑得有些勉强。
“安园会保护你。”
白清芸只是点头,她已经不指望能够得到谁的保护了,能保护自己的,也就是自己。
南下时,她曾愿意去相信一些人,到头来却差点害死了自己。
那些经历使她对真正的人心有了新的定义,对自己的天真和无知而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