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无双（四）

“只剩我们了，”雷无桀叹道:“萧瑟，我去为你们探路。”

言罢，他提剑飞身上台，笑道:“小无双，好久不见了，现在你的对手是我。”

“雷无桀，”无双笑了，打了两场终于来了精神，“曾经我师父向你师父许诺，说我五年之内必成剑仙，可你师父却说你只要三年，那时我便立下誓言，我一年之内必成剑仙！我做到了，你也做到了，红衣剑仙，可适合你的名字。和你的这一场对决，我等了很久了，”

雷无桀亦笑道:“我也一直期待着，和你打一场。”

“第四场，无双城无双，持无双剑匣，雪月城雷无桀，持剑心。”

巅峰对决，从起剑开始便会有胜负，是以二人都未立即出剑，而是立于原地敛势，积蓄剑气。

这是必将记入史册的一战，英雄宴一般由青年才俊参加，他们的境界顶天逍遥天境，何曾有过两位剑仙一决胜负的情况？或许从此以后，百晓堂百兵榜上的排名倒真要变上一变。

台上静默一刻，突然，风动了，一股滔天磅礴的金色剑气强势地笼罩着四周，雷无桀拔出心剑，没有任何技巧，直刺向无双，而无双亦舍弃了剑匣中其余十二柄剑，掌心一动，大明朱雀如浴火凤凰般离匣而出。

火红的剑气直冲云霄，在空中化作一道朱雀虚影，发出阵阵尖锐的凤鸣，武功低者甚至难以直视，更被这音刺得耳朵生疼。

无双握住大明朱雀，两兵相接，顿时激荡起一股股强烈的气流，四散开来。

这时雷无桀才真切感受到了无双的进步神速，果真不可同日而语，竟比昔日问剑天启时高出一个小境界，几乎能与孤剑仙洛青阳匹敌。而无双同样惊诧于雷无桀如今功力之深厚，一招之后，两人各退两步。

“很好，果然没让我失望，再战！！”无双心中斗志已然被激起，大明朱雀同他心意相连，红光不灭，隐隐嗜血，若非被无双握在手中，恐怕早已冲出去与心剑战作一团。

他抬手挽了个剑花，随即挥出一剑，“凤鸣九天！”雷无桀亦挥出一剑，“纸落云烟！”

两剑相撞，两位剑仙，一招一式都极为迅疾，快得台下人只看得见残影。雷无桀一攻一挡，虽有真气护体，仍是觉得虎口发麻，但心是滚烫的，他原想刚上台就扔两颗霹雳子震慑对手，可现在脑子里却只有剑了。

他们一来一往，不像是比武，倒像是问剑，这不仅是剑客间的对决，更是剑的厮杀，剑意的互相压制。

无边的战意让雷无桀的火灼之术一步从业火境入了臻境，连带着心剑也同杀怖般燃起了火光，他在与无双的交手中艰难寻找空隙，终于叫他觅得一处，雷无桀立即挥剑斩去:“止水剑法第三式，静心！”

无双瞳孔一缩，将剑横挡在身前止住这道剑气，一时竟觉得气血翻涌，但他并未退却，而是暗自用真气压下，掐着雷无桀剑气余韵，抬手施诀附于大明朱雀之上，忽而跃至半空挥下这惊天一剑:“腾蛟起凤，涅槃重生，朱雀缚！”

一时间，空气霎时凝固，一切流动的东西似乎都停止了运动，连呼吸都静止了，一股弥漫的剑气笼罩在整个比武场上空，看似消散，却在上方蓦地凝成一柄火色长剑，直冲雷无桀而去！

雷无桀一剑挥出后被散落的剑气迷住了心神，回神时剑已疾冲而来，他立即挥出一剑抵去几分剑气，又收剑回挡，却还是被生生逼至围栏附近，嘴角溢出些鲜血来。

好强的一剑！

无双道:“此剑我一年前所悟，雷无桀，你只会耍别人的剑招么？如果真是那样，那你一定会输！毕竟，你师父的剑，我师父研究了十几年。”

他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给了雷无桀三息的时间压制伤势，又道:“任何人，就算成了剑仙，若没有一招自己的剑，那他便也是废物，是剑的傀儡。”

“剑的傀儡……”

雷无桀重复了一句，心中似乎悟了什么，他蓦然高声道:“无双，你错了！不是你这句话错了，而是——我有我自己的剑！”

雷无桀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他开始去听，听风的呼啸，听鸟鸣，听不远处溪水潺潺，手中的剑不由自主地舞动了起来。

他感到树似乎也在与他一起动，水流也奔腾着向他而来，雷无桀手中的剑越舞越快，他形成了自己的势，旁人谁也无法扰他。

“我曾九天揽明月，亦于人间肆意游，纵使银河千涧落，亦难阻我破、障、疴——”

他的剑终于成形，是同样惊天动地，令人惊艳的一剑，名字他已经呼之欲出:“剑名，曲涧流深！”

浩大的剑气裹挟在一起，混着不远处引来的绿叶，似乎还掺杂着些许道家的心法，只能说他与李寒衣不愧是师徒，一个毁花，一个摘叶。

无双在他酝酿时就已察觉此剑之恐怖，亦备好一剑等着他，两剑相撞，激荡起万千剑意，场内剑器几乎都发出一阵强烈的嗡鸣，两人在冲击之下同时倒飞出去，眼看着都要落到比武场外，一柄修长的飞剑却蓦地冲出，将无双拦了回去，正是剑匣飞出的杀生剑！

而雷无桀无剑倚仗，便退到了围栏之外。

胜负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