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见李素王和谢熄似乎有话要说，便悄悄退到了不远处，给他们留足了空间。
李素王瞧谢熄如今气度，全然不复当初的少年意气，反而沉稳持重，不禁在心里感叹——少年已经不是少年了啊……
这么多年，他也从老头儿变成更老的老头儿了，连当初奶娃娃似的雷无桀都已经长成了青葱少年，谢熄又怎能和从前一样呢？
李素王悠悠地叹了口气，道:“你消失了十二年，如今怎么想着回来了？你既已经决定远离那黑暗的漩涡，又缘何出现在他的身边呢？”
谢熄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愿去触碰，并不代表这漩涡可以左右我。老爷子，我认为你是明白我的。”
李素王顿了顿，失语片刻。他想起雷梦杀第一次带这孩子来剑心冢，那时的谢熄单纯而和善，真挚而执着，刻苦训练，有志做那天下第一，何等的自信。
他如今的话不像当初那么掷地有声，却依然斩钉截铁，依然让人深信不疑。
是以李素王只是点了点头，道:“我老了，没什么拼搏的心，小桀跟在那个人的身旁，你替我提点他一下。”
他没让谢熄护着雷无桀，因为李素王知道，江湖，会吃人，若自己没有能力，别人再护着你也是无用，他不想雷无桀被保护成温室里的花朵，况且他是守护之剑，本该护着他人的。
“我会的，他是个赤忱的好孩子。”谢熄道。
李素王又问:“听闻你救了寒衣？”
谢熄摸了摸手中之剑，徐徐道:“路上碰见雷无桀要去救人，知晓是李寒衣有危险，便一并去了。”
他又道:“她是师姐，又对我有恩，我去相助也是理所应当的。况且她还是雷二哥和心月姐姐的女儿。”
李素王点点头，指着谢熄配在旁边的那柄寒剑，问:“这便是你和寒衣一同从昆仑山上求来的流光剑吧？小桀向我问过你，问过你这柄剑，我却不曾告诉他。”
这便是谢熄不愿上山的原因，不愿李素王思忆起往事伤感，更怕他无意间透露自己的身份。可如今他还是上山来了，而李素王并没有让他失望。
只听谢熄道:“我如今叫谢熄，那个名字，老爷子便忘了吧，我也已经忘了。”
“你和他可真是一样的性子！”李素王失笑着摇了摇头，道:“一个说自己叫萧瑟，一个说自己叫谢熄。”
谢熄微愣，随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是啊，他只是萧瑟，而我，也只是谢熄了。”
李素王回头看了一眼萧瑟，他着一身青色长袍，墨发束冠，身姿挺拔，眉目俊朗，此时正双手抱臂，微仰着头看天，天空一碧如洗，泛着些微火烧云的淡粉色，微弱的日光洒在他身上，竟像给他蒙了一层纱似的，无端寂寥。
李素王叹道:“他说他叫萧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可有一点是没变的——他姓萧。只要他姓萧，那么他所做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的。”
“我知道。”谢熄道:“我会陪着他。”
谁料李素王看着他，道:“那你呢？”
“你说你是谢熄，就真的只是谢熄吗？你和他们不一样，但谁又知道呢？有些事，逃是逃不过的啊！”
“我知道。”谢熄没什么反应，只声音低沉了下来。他又道:“我都知道。”
可有些事，知道了也没办法改变，有办法也不愿去改变。
他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