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法直接去问谢熄,一是抹不开脸,二是如今这些事都还未发生,他拿什么去问?所以只能在心里憋着。
只是这他挠破头也想不出的问题委实不适合憋着,不过只闷了那么几天,便已让他抓心挠肺,心头直冒酸水。
他尽力不去想这件事,在谢熄背上安静地养神,感受其行走步伐的稳健,肩背的伟岸,突然想起上一世有一次谢熄背他时笑过他,说他表面看着若无其事,心跳声都吵着他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却像是在昨日。
他起先不过体力消耗过大,如今已缓过来了,神识一清明便听见雷无桀在和温初岁夸夸其谈,心中发笑,雷无桀可不仅是个小夯货,还是个小话唠。
只是突然,小话唠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只听雷无桀沉默片刻,接着是听雨剑出鞘的利落尖锐,如香兰笑,他高声问道:“你是谁?为何拦着我们?”
几人抬眼去看,只见正前方赫然立着一高大威猛的男子,身着玄衣,身披暗红色披风,手中一把重剑立于地上,神情倨傲,他不知这人是谁,但他旁边那个人,雷无桀却很熟悉。
“慕婴,又是你?!”
只听慕婴嗤笑一声:“是我,这一次,绝不可能再让你们跑掉了!”
慕婴偏头对旁边的男子说道:“背人的那个就是上次击退我的人,他武功不容小觑,你不要掉以轻心。”
男子并未理他的提醒,只是轻微抬了抬头,道:“苏家,苏昌离。是要杀了你们的人。”
“好离谱!”温初岁哂笑道:“你们杀手杀人前还要自报家门的么?”
苏昌离冰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目下无尘,“暗河杀人从不遮掩,能死在暗河杀手的手下,是你们的荣幸。”
这欠揍的表情的确熟悉得很,察觉到萧瑟已经醒了,谢熄将他放下,看着对面的倨傲男子,一瞬间有些恍如隔世。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原来不知不觉中昌离已经长这么大了。
只有这倨傲的表情如旧。
他没上前去,任由雷无桀和温初岁两个少年与其周旋,和萧瑟一直待在后面看着。
雷无桀听雨剑出鞘,剑气如虹,凛冽生风,自有一股浩然之势,对上苏昌离的重剑;温初岁手执无忧剑,剑法奥妙,身姿翩然,又会毒术,与同样精通于毒的慕婴战在一起。
两人一招一式皆承自高人正派,颇具正气,而对面暗河的两人同样不容小觑。
苏昌离一柄重剑,仿自怒剑仙颜战天的重剑破军,虽是仿品,威力也不容小觑,且他天生神力,再重的剑也能舞得虎虎生风,虽为杀手,但剑招正派,反而像个剑客。
而慕婴明显就要比苏昌离弱许多,可若是换完好无损的雷无桀去战也难以招架,毕竟他那一身毒完全防不胜防,不幸地是他遇见的是温家人,那毒毫无用武之地。
温初岁几个剑招近了慕婴的身,他一眼看出对面也是个用毒的,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一把粉末直接将他撂倒,转而去帮雷无桀共战苏昌离。
“你说,他二人能胜过那个苏昌离吗?”后方萧瑟抱臂而立,偏头去问谢熄。
谢熄笑了笑,意味不明地道:“两个小毛孩儿,能推倒九尺大汉吗?”
谁料萧瑟轻飘飘地看了谢熄一眼,嘴角轻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小毛孩儿不行,家长不是在后面站着吗?”
萧瑟不信,凭谢熄和雷梦杀的关系,他会放任雷无桀不管。
谢熄微怔,继而低头,若无其事地取下酒壶喝了一口酒——先前在离开客栈前已填满了,才道:“等着吧。”
恰逢雷无桀不敌,被苏昌离一剑震开,谢熄飞身而上,用剑拦住他,道:“退到萧瑟身边去。”
温初岁武功是不及雷无桀的,雷无桀退开后他勉力应付,觉得全靠无忧剑他才没被甩出去,见谢熄过来,就老实地退出了战场——他是见过谢熄击退慕雨墨的,谢熄既然来了,又哪里用得上他?
“苏昌离。”
谢熄拔出流光剑,立于苏昌离正前方。
苏昌离是倨傲,但并非完全目中无人之人,慕婴的劝告他听了,自然对谢熄有些戒备,他握剑而立,道:“请赐教。”
谢熄闻言,右手运起剑势,体内真气流转,提剑而上,剑气卷起地上的飞沙走石,削断树梢草叶,裹挟着一并向苏昌离袭去,苏昌离怒目一怔,好强的剑气!
但他并不惧,立即握住腾空剑挥出一剑,两剑相撞,剑气四溢,风刃将空气都割裂,苏昌离口中溢血,被震得退了好几步。
谢熄道:“现在离开,饶你不死。”
苏昌离虽不是谢家人,但其实暗河三家,恐谢家与他才不亲厚,苏昌离自幼与他一同练功,难免有几分情谊。
谢熄无意再与暗河扯上关系,但有些早已有的关系,并不会随时间消散,他已经多番手下留情。
但苏昌离显然是不会退缩的人。
“你并未赢!我还有一剑!”
苏昌离道:“我手中之剑,名为腾空,我还有一剑……”苏昌离猛地将真气运转于剑中,剑尖指天,他已为逍遥天境,可与天问道,剑势流转间一道雷电自天而下引入他剑中,引得空气都泛起粼粼波光,苏昌离向谢熄挥出这一剑,“剑名——开天!”
这剑引雷霆,委实可怖,雷无桀焦急道:“谢大哥,小心!”
可谢熄却并未惧,反而欣慰地笑了笑,笑这一剑,笑这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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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粗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