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会为一人,但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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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会是在初春时节,不冷不暖,是清清爽爽的温度。莫凌终于如愿以偿地同盛空凝逛了灯会。
灯会上到处都是黏黏糊糊的年轻小情侣,这倒是让莫凌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就有些鹤立鸡群了,于是他大着胆子牵上了盛空凝的手。见盛空凝没有什么抗拒的反应,便在走向灯火阑珊时悄悄地十指相扣。
盛空凝的掌心很温暖,莫凌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升温。
“要是走丢了就在原地等,”盛空凝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紧紧贴着的手,“不用害怕。”
哄小孩似的。莫凌在心里小小地抱怨道。
我早就长大了。
“姐姐,您这河灯什么时候做这么大了?”盛空凝有些惊奇地问做河灯的老板娘。
“哎呀,做的小了写不下四个人的名字嘛,”老板娘笑道,“盛小姐,好长时间没来了吧?”
“您记得我?”盛空凝有些惊奇道。
“那是,我记性可好了,”老板娘摆摆手道,“而且我在这这么多年了,来买灯的都是有了心上人的小姑娘,就你们是组团来的,尤其是你,把自己的名字往河灯上写,很难不记住啊。”
盛空凝完全没想到老板娘能记得如此清楚,但同时又有些可惜:“唉……现在他们都太忙了,就剩我一个了。”
老板娘摇摇头:“这不还有你相公嘛。又有朋友又有爱人,真让人羡慕啊。”
原本莫凌还在心里想:唐乐不是天天闲的到处乱跑吗,怎么就忙了?但当他下一秒被认作是盛空凝的伴侣,大脑就突然宕机了。
她没有反驳!!
莫凌来来回回地确认了好几遍,盛空凝的确是只是微笑着买下了三盏河灯,并没有再出声反驳。
莫凌的手颤颤巍巍地接下盛空凝递来的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写什么好。
“你想要的,人或物,都可以。”盛空凝提醒道。
莫凌的心思还是越飘越远,手下意识地就写下了盛空凝的名字。莫凌反应过来心里一颤,但盛空凝似乎并没有往某方面想:“我不是在这嘛,你要什么?”
没有察觉到啊……莫凌有些安定,又有些失落。转头看盛空凝,果不其然,洋洋洒洒地在河灯上写下了“唐柳林骆”四个字。
谁重要谁疏远一清二楚好吧。
为什么唐乐排第一个啊?!柳和骆又是谁啊?!难不成是柳廉允?!!
莫凌心里有些不满,但随即又被盛空凝的第二只河灯喂了颗甜枣:
莫凌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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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是草木疯长的时节,也是做饭食材很多的季节。
莫凌执意学做饭,盛空凝也就教了。但也不知是腾腾的热气还是盛空凝掌心的温度,莫凌觉得在升温的不仅仅是锅里的粥,还有他在盛空凝白净的手的牵引下用勺子搅拌粥的自己的手。
平时吃清淡的吃习惯了,莫凌看到盛空凝端上一盘金灿灿、绿翠翠的菜还有些不习惯。
“阿姐,这是什么?”莫凌仰着头问。
“金翠连,你尝尝看,”盛空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这菜不教,太麻烦了。”
唉,少爷吃的就是繁琐,凭什么马铃薯青椒莲藕都得下锅炸啊。不过说来也是,唐乐竟然也肯费心思教我,是馋疯了吧?!他自己不能做?!
当然,这些话盛空凝可不会同莫凌说。
而莫凌趁着盛空凝思绪漂空,一边默默吃着那个让盛空凝挂念的无名氏的醋,一边用眷恋的视线一遍一遍地描摹过盛空凝的眉眼。
刚刚嫌麻烦的阿姐,也是有趣的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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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温度最适合晒太阳了。
忘诺解药的研究告一段落,盛空凝终于舍得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了,于是盛空凝将躺椅搬到大门前,舒舒服服地躺上去闭目养神了。不能闻声,不能言语,这几个月盛空凝的世界安静了不少,但能让她安心的却只有这初秋午后的阳光。
结束一学时学习的莫凌又偷偷跑回来了,结果远远地迎接他的就是在躺椅上安静睡去的盛空凝。
莫凌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滞住了,连匆匆忙忙的脚步都在不经意中放缓,最终随着呼吸一起平静下来,但偏偏少年热烈的心跳怎么也无法平息,在胸腔中跳动得愈来愈凶,似乎要叫嚣着冲出喉咙。
阿姐……
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睡得好乖……
就那么毫无防备地。
莫凌轻轻蹲下身来,细细地端详起来。莫凌从没有仔细地看过盛空凝的眉眼。他的阿姐是如此的敏锐,敏锐到每次不出五秒就能捕捉到他日益不对劲的眼神,以至于莫凌不能、也不敢这般近地、这般认真地去打量盛空凝。
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习习的秋风撩起盛空凝的发丝,也撩动了少年的心。
莫凌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目光从盛空凝的发旋开始流连——若是我能长得比阿姐高一头,抱住她的时候就只能看到发旋吧?
还有那时常如蝴蝶般扑闪的睫毛,细密的帘总是会掩住其下的墨绿色宝石,不让人究其风采——若阿姐愿意一直抬起眼帘,一直看着我,那该多好。
最后是那弧度姣好的唇瓣,少女的容貌永远停留在了十六七岁,那唇瓣也是同鲜活的花瓣般明朗,就是这幅姿容,不知会有多少人觊觎。
莫凌想抬手捋捋盛空凝额顶的碎发,但也不想吵醒盛空凝——要是阿姐醒了,一切就都没有了。
这般动人的容貌,还有先前的种种呵护、百般纵容,如同杂乱的线,密匝匝地绞住少年的心——跳动一下,是痛苦,亦是甜蜜。
……
莫凌着了魔似的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上了盛空凝的嘴角,似秋叶轻落,似蜻蜓点水。
但轻易牵动他思绪的人儿还是抖了抖睫毛,莫凌惊地猛的弹起,提气轻身三步并作两步地逃到了院墙之后。而盛空凝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
睡得有些久了啊。
盛空凝将躺椅搬回院子里,而院子外的莫凌再也不能将他的心意搬回去了。
……
……
……
盛空凝喜茶,尤其是在严冬。
冬天总是会发生很多事,很多糟心的事,但淡淡茶香总能让人静下心来,去细细品味世界本有的美好。
舒展开的茶叶在茶壶中上下跃动着,盛空凝的指尖轻轻敲打在杯沿,引得杯中水波轻轻漾。
莫凌眼睁睁地看着盛空凝的唇瓣被微微发烫的茶水润得水红,看着水汽氤氲着她的眸子,在这个萧瑟的寒冬增添了一抹亮色。
盛空凝抿过一口茶水就将杯子放下。石凳虽铺上一层软垫,但也不带靠背,盛空凝也不嫌硌,转过身子将后背靠在石桌的沿上,自顾自地看起了书。
留给莫凌的只有单薄的后背。
哦,还有那杯将将喝了一口的茶水。
莫凌盯着那杯茶看了许久,明知眼下是白日青天,却还是觉得自己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轻轻将那杯茶用两只手托在面前,虔诚地将自己的双唇印上杯沿那道浅浅的水痕,感受着她残余的气息和温度,眼神却全部留给了盛空凝。
阿姐……
什么时候我才能光明正大地……同你平起平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