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古国，于混沌初年诞生。齐陵元年，众百姓拥大陵为王，由王权独领天下。
茺臻（chongzhen）时期，人们发现有少部分人拥有一种万中无一的特能，此特能由“气”引导。“气”运用得灵活，便可拥有超出平常的作用。人们称特能为“灵臻”，“气”则为“灵气”。
人们将可以灵活运用灵气的特能人统称为“修灵者”，又按照五行的排序从高到低将修灵者们的实力划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级。
载幸时期，王权腐败，百姓奋起反抗，天下大乱。历经数年，神咏山巅最后一战，反抗军力竭，年迈将领将被王权斩首之时，四位修灵者少年少女横空杀出力挽狂澜。反抗军胜。
经几日观察及民间评说，反抗军高层们认为，四位少男少女年少有为，重情义聚民心，且自己也身老，便封四位少男少女为四郡主，分别掌管东郡、西郡、南郡、北郡。自此，天下太平，大陆分为五郡，一切正欣欣向荣发展。
善哉，善哉。
“当然，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百闻先生神秘地笑笑，“但其实，神咏山大战的实事并非如此。”
众听客纷纷竖起耳朵，不料百闻先生突然说道：“不过，这些事情我可说不得，会掉脑袋的。”
柳廉允一直都很喜欢听这金霄阁的百闻先生口中的故事，尤其是这四郡主的故事，他百听不厌。今日金霄阁的客人比较少，柳廉允的问话声终于不会被压下去了：
“先生，大陆有五郡，四郡主分管了四郡，那我们中郡归谁管啊？”柳廉允托着下巴问台上的百闻先生。
“这小兄弟问的，可都是老问题啦！”百闻先生合上折扇，轻轻搭在自己的手心里，“说起咱们中郡郡主啊，那可是个神秘人物。据知情人士说，这中郡郡主心思古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但怪就怪在，她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
听百闻先生这么一说，台下便议论纷纷。
百闻先生见状，压了压手掌示意听客们保持安静，接着便神神秘密地接着说完——
“而且还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台下声音顿时嘈杂，吵的柳廉允耳朵疼。什么“人妖？怎么会是人妖？”“人妖能当上郡主？”“心狠手辣，不会吃小孩吧？”一窝蜂地钻进柳廉允耳朵里。
而百闻先生捋了捋他的小胡须：“虽然我并没有见过此人，但情报，不会有假。”
台下还是有听客不信，但柳廉允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是谁了。
虽说前面的什么形容他不了解，但“妙手回春”和“心思古怪”两个词放到一起，他心中的人选只有一个——
娘亲的忘年之交——盛空凝。
空凝姐今年十七，和四郡主的年龄相差不大；说自己喜静，所以住在中东郡边境、平时没人路过的料瀚山山脚；平时和娘亲爹爹闲谈时也神神秘秘的……
柳廉允越想越肯定。
但其实，盛空凝住的也不算离他们家很远，从金霄阁走到盛空凝的住所，不过半日，就当是饭后消食，反正学塾放假，迟几天回家也不晚。
……
柳廉允终于摸到盛空凝住所的门了。盛空凝的住所很简单，简单的石块堆砌的外墙，瓦片搭起的屋顶，唯一的亮眼之处就是屋内屋外的花花草草，就连这木头大门都简单到没有门栓。
柳廉允推开盛空凝家的大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可遏制地直冲进他的口鼻，他强忍着呕吐感，环视着院子问：“空凝姐，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小允？你来的正好，帮我多打几盆水吧，麻烦你了。”盛空凝轻柔的声音从院子角落里的小隔间传出来。
……
……
……
闲着也是闲着，盛空凝平时就喜欢逛逛料瀚山，掘一掘隔壁东郡地盘的草药。
全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那些山贼都不识货，正好合了盛空凝的意。
还是同往常一样，但这天刚刚雨过天晴，山林的空气也是格外清新，盛空凝背着半娄花花草草往山下走，嗅觉灵敏地捕捉到血腥味。
是人血，有人受伤了？
本着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的原则，盛空凝寻着气味拨开错综的草叶，不一会儿就见到了小土路上一个浑身是血、艰难地拖着右腿挪动的孩子。
这孩子……
虽然一看就知道灵臻还尚未开发，但这灵气的浓度有些吓人了啊喂！！
盛空凝心生一念。
“小朋友，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盛空凝两三步跨出草丛，站定在男孩的斜后方。盛空凝直接上手扶住小男孩的肩膀。
孩子见过，大出血见过，伤痕累累也见过，但这三个要素凝在一起盛空凝还是头一次见到，同时也让盛空凝感到窝火——他才多大啊？！不过才十一二岁吧？谁家孩子这么可怜？
盛空凝防不胜防地被赏了个恶狠狠的眼神，带血的小手将盛空凝拉着他肩膀的手拍掉。
“小朋友你别怕，我是个大夫，你要不……”盛空凝看着男孩背后汩汩冒血的触目惊心的伤痕，试探性地问道。
照这个出血量，孩子你再折腾会儿可就归西啦！！你的灵气浓郁到炸好吧！你可不能出事啊！
见男孩依旧倔得像头驴，盛空凝也不管那么多了，径直向前大跨一步打算把男孩捞在怀里扛回去，却不料手出得非常及时——男孩昏过去了，再晚那么一呼吸就要头磕地了。
事不宜迟，盛空凝也管不了会不会被郡主找上门了，直接在东郡的地盘用起了灵臻。
果然，被定位了……
但自己怀里还有只生死一念间，救人要紧！盛空凝直接冲进家门，把男孩放在小阁间的床上，认真了起来。
……
……
……
“多谢你了小允，放在门口就好。”
就算空凝姐不说柳廉允也不会进去的——毕竟活生生一心里健康的孩子怎么也不会想看见大出血吧！
这就是柳廉允很喜欢空凝姐却打死也不跟着她学医术的原因。
柳廉允扒满盛空凝家的空盆后，静静地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等着。
看来病情很严重啊……要不都能和我说说话的。
“小允。”盛空凝突然很小声地唤他。
“怎么了空凝姐，要换水吗？”柳廉允回过头去看。
只见盛空凝走出隔间——原本好端端一身白衣，被鲜血硬生生染了个半红，双手被血水裹上薄薄的一层，双眼透出道不明的惊恐，似乎整个人都在打颤。
柳廉允见状，立马上前扶住盛空凝：“空凝姐，到底怎么了？”
“……”盛空凝半天没憋出什么来，嘴唇蠕动模糊地吐出几个字眼，但柳廉允什么也没听清。
“空凝姐，你说什么……”柳廉允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应答。
半晌，盛空凝似是终于缓过神来，严肃地看向柳廉允，目光灼灼。
柳廉允看着盛空凝似曾相识的眼神，又怎么可能不懂她的意思：“空凝姐……我……”
盛空凝觉得有戏。
“我觉得……拿人家性命来威胁我……不太好。”
意思就是说：姐，你别闹了。
盛空凝觉得没戏。
“行吧，”盛空凝撇了撇嘴，蹲下身子就着柳廉允打来的清水洗手，“你这孩子是铁了心的吧，到时候自己感受到无能为力的时候，可别来求我。”
柳廉允见盛空凝又恢复到平日的状态，便知道：空凝姐又救回一个鬼门关的人。
但还是哭笑不得：盛空凝为了让自己学医，这苦情计的把戏玩了这么多次也不腻。
被盛空凝一搅和，柳廉允差点忘了正事。
“空凝姐，你是不是郡主啊？”柳廉允向来有话直说，毕竟打哑谜是会被骂的。
盛空凝淡定自若：“君主？我怎么会是君主？君主不是一年前就被铲除了吗？”盛空凝甩了甩洗干净的手。
“……”不愧是空凝姐，这耳朵还真是该聋的时候就“聋”啊。
“是郡主，郡主。空凝姐你是不是我们中郡的郡主啊？”柳廉允进行二次尝试。
“……嗯？小允你说什么？我刚刚在想事情。”盛空凝继续装作一问三不知。
“……”
“空凝姐，我先回家了。”
“嗯，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啊。”盛空凝笑着把柳廉允送到门口。
得，撬不开这张嘴了，回去问娘亲。
掩上大木门后盛空凝暗暗叹了口气：“小允这孩子，跟他姐一样，聪明过头了……”
眼看着天色渐暗，盛空凝要开始着手晚餐了。估算着这孩子至少也要在半夜醒，盛空凝也就只打算熬一锅肉沫粥：首先是伤员不能乱吃东西，其次是大晚上不能吃奇怪东西，最后是她自己的习惯。
就这么办。
盛空凝做决定一直都不过脑子，但每次都不会出什么差错。
等盛空凝熬好了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盛空凝给自己盛了一碗，一边给小朋友煎药一边慢慢喝掉。
小隔间平时都不住人，一时间要点上蜡烛搬上小凳，还折腾了盛空凝好一会儿。盛空凝把药和粥都放在小木桌上，释放出一缕温和的灵力保温，自己便取出药理书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温习起来。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支蜡烛燃尽，小隔间归于黑暗，盛空凝便摸着黑点起另一支蜡烛。才坐回小椅子才回神——那孩子早就醒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打量自己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肯定不到半夜吧？？我是捞了个什么生命力顽强的妖怪回来吧？？
盛空凝捏了捏眉心，开口说道：“醒了啊，先把药喝了。”说罢便取过桌上的药递到那孩子面前。
那孩子却似是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欲要打翻盛空凝手中的药，却不料这一动全身剧痛，整个人又摔回了床上。
盛空凝见状，腾出另一只手帮他提了提被子：“大出血才止住，全身都痛没有力气很正常，不许乱动啊，伤口再裂开就不是我能治好了的。”说着又把药碗往那孩子眼前递。
那孩子仍迟迟不肯接，反而反问盛空凝：“你救的我？”
盛空凝点点头。以为那孩子会放下戒心乖乖喝药，却没料到那张十二岁左右的嘴里蹦出一句：
“居心何在？！”
盛空凝愣了。
但那孩子依旧语气冰冷，重复道：“你我非亲非故，为何救我？！”
盛空凝也只好搬出她千篇一律的万能说教：“这是医者仁心，生命至上，就算你我并无来往，我也应该救你。”
可那孩子似乎不吃这套，反而冷笑一声：“呵，满口仁义道德。”
……不是，这是这个年纪能说出的话？！
盛空凝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直接收回原先特意释放的柔和的灵域温养，转化为精神灵域威压：“你喝不喝。”
那孩子也不是不识理，心口忽然堵的难受，就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大自己四五岁的人并不是很好惹，便满心怀疑地接过药碗，打量起来。
见这孩子终于听话，盛空凝呼出一口气。对着伤员释放威压，有些过分了，还好他识时务。就在盛空凝安静等待着这孩子乖乖喝掉药时，这孩子却又把碗举到盛空凝面前：“你先喝一口。”
……？
盛空凝愣了半秒，很快反应过来：“不是，小朋友，这药都是按比例来的，我要是喝了一口你摄入的比例就不对了啊。”盛空凝摆出很为难的样子，“而且，就算我喝了一口没事，这毒，我还不能把它下在碗底不完全化开么？”
……好像很有道理。
盛空凝心道：“小崽子，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
在盛空凝的灼灼目光下，那孩子终于硬着头皮一口闷掉药。
盛空凝就静静地托着脸颊看着他，但在那孩子看来，那幽暗烛光照着的淡淡的微笑，只能用“瘆得慌”来形容。想到这里，那孩子还打了个哆嗦。
盛空凝看着他这幅模样哭笑不得，于是再次发起话题：“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朋友：“……”
小朋友：“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盛空凝满头黑线，话虽这么说，但着辈分还摆在这儿呢，这怎么一句话的功夫就没大没小了。
不过盛空凝回想起在山上见到这孩子时浑身是伤的模样，也不想多为难他。
“我叫盛空凝，你呢小朋友？”
“……莫凌。”那孩子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嗯，很好听啊，”盛空凝开始拍马屁，“你的爹爹给起的吗？”
莫凌的语调明显严肃起来：“娘亲起的。”
好像发现了什么……
“哪个mo？哪个ling？”盛空凝继续刨根问底。
“……”莫凌明显愣了愣，随即慢慢地向黑暗的墙壁转过头。
盛空凝：“……？”
……不识字吗？
但仔细想想，荒山野岭的浑身是伤的孩子，这么多年肯定不好过，学塾极有可能是没上过的，看着瘦骨嶙嶙的样子，平时饭也吃不饱吧。
但再怎么说，孩子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娘给起的，那他的娘亲就算也没读过书也会教孩子名字的写法吧？除非是对文字一窍不通的人吧。
可这孩子的体质明显异于常人，而莫凌明显受过欺负，也就是说，莫凌先前要么跟着娘亲，要么他爹不管不顾。他的爹爹体质应该十分强悍，极有可能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不过莫凌先前对于爹爹的态度……他家庭里多少有些纠葛。也就说明，他家有两种可能的情况：一，爹娘离异，娘亲深受打击，生活变得不太方便；二，他爹不干人事。
但是看莫凌尚未长开的骨相，也能看出其父其母的强大基因。
不应该啊，武功高强和倾国倾城不是柳颜末常给她灌输的话本标配么？？
“……小朋友，你娘亲是不是很好看啊？”盛空凝斟酌着用词，确保莫凌能够听懂。
果不其然，莫凌的脑袋堪堪半转过来，右眼中映出熠熠烛火，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重重地点点头：“娘亲是最好看的。”
盛空凝听到他这么回答，也跟着浅浅地笑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骆老师的小讲堂
骆小满 ：灵域，修灵者用灵力维持的气场，释放范围在修灵者灵力可控。
骆小满 ：级别高的修灵者可以调节灵域的浓度，也就是释放灵力的多少。多则可形成威压，少则可以温养其他修灵者灵力，通常用于快速恢复伤势。
骆小满 ：威压分为精神威压和肉体威压。精神威压大可达致幻的效果，不会致死。肉体威压大的话……
唐乐 ：就会嘣——地炸掉，脑浆四溅。
骆小满： ……
唐乐 ：怎么？
骆小满 ：……这是能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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