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市靠东,天亮比香城要早些。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魏星本能拿起扫了一眼,短信内容:庄少,欢迎回来!城。
庄向羽看了一眼,把手机丢回床上,起身洗漱。
魏星洗漱完毕,跟他商量一起去见老爷子的事,自己有点怯场。
庄向羽还没开口,手机来电声打断了他,魏星隐约听到对方在求助,好像被什么人欺负,救场如救火,她也不好矫情留下他,只好作罢。
吃过早餐,没看到老爷子,魏星想着先回房等,这里安静得可怕,可能是地方太空旷,人太少,哪哪都空。
上楼梯走到一半,迎面撞上正要下楼的庄向敏。
狭路相逢的即视感。
魏星眼神一躲闪,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庄向敏却理解成她害怕。
“呦,胆子这么小,还敢跟老大结婚?”庄向敏笑得有些轻狂,说话间,目光将魏星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
魏星心想着自己是来办事的,不能惹事,便直接跳过她的视线。
“老大以前谈过女朋友,你知道?”
庄向敏不经意的一嘴,成功吸引了魏星的脚步,事关她男人,她不能装瞎。
庄向敏倒退两步,站到视线与她齐平,顾自地讲起故事。
“大学时,他们校花看他一天到晚又酷又帅,发誓要把他追到手,第一次约会,你猜怎么着?”
庄向敏刻意压下头,自下向上看她个全脸,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魏星依旧不动声色,眼神却出卖了她,她迫切地想知道关于男人的一切。
“那女的穿着漂亮的新裙子,被一个顽皮的小男孩撞到,小孩手上的巧克力冰淇淋糊了她一裙,她顿时火冒三丈,淑女都懒得装,直接破口大骂,有娘生没娘养的熊孩子,妈妈是死的吗,孩子都看不住……”
“你猜老大做了什么?”她神秘兮兮地冲魏星挑了挑下巴,这个笑话她迫不及待要与人分享。
魏星揪着一颗心,这些事她从未听过,想置身事外却又无法事不关己。
庄向敏清了清嗓子,饶有兴致道:“他把那女的暴揍一顿,鼻青脸肿,牙都打掉了,如果没人拦着,估计连命都没了,哈哈哈……”
她恶趣味的笑,难以克制,好似说的不是他的家人。
魏星指尖一凉,血液迅速倒流各处,庄向羽商业场上谈笑自若,私下却不苟言笑,甚至冷酷凶狠,可要说他打人,她怎么也不能相信。
正出神之际,她看到庄向敏盯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旋即摇了摇头,失望道:“你悟出什么了没?”
啊?
魏星眼底茫然失措,正沉浸在自己脑补血淋淋的画面,不知对方意向所指。
“他可能有家暴基因。”
庄向敏神叨叨地念道,表情多了一丝诡异,眼神得意地冲她一挑。
魏星心底一凉,主要是‘家暴’这个词太过震撼,本来这地方就寒意逼人,经这么一吓,再对照庄向羽平时的阴冷狠厉,还真像那么回事。
“胡说八道!”她调了调情绪,镇定自若回道,说完蹭蹭往楼上跑。
“友情提醒,不用谢。”身后传来庄向敏的赠言,伴着她浪荡的笑声。
回到房间,魏星如坐针毡,生怕庄向敏的话成真,顿时脑子里浮现电视里各种家暴的场景,一颗心七上八下。
小宾果被保姆带去后院荡秋千,魏星找全管家问了解老爷子的行程,才知道他今天去医院治疗。
百无聊赖中,一个念头霸占了她的脑神经,生孩子。
她不能让男人抬不起头,就算不生儿子,多个孩子也算对他有所交待。
能力不济,态度更要积极。
她发信息给林苑,让她帮问她们医院的妇科,有没有针对性治疗,林苑回复,三线城市的医疗水平也就那样,还不如趁机在深市看。
一针见血,魏星着手准备。
中午,庄向羽回来倒头就睡,“吃午饭了吗?”魏星习惯性慰问。
“吃过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我明天想带小宾果出去转转。”
她没敢直说去医院,心想看过之后再告诉他,若情况太差,她不想获得同情。
“好,我陪你去。”他说着话眼睛快阖上,疲惫不已。
魏星摇摇头,语气淡淡说道:“不用,我只是出去逛逛。”说着抬手想帮他揉揉眉心,缓解倦意。
“嗯,我安排。”
他说完侧过身,大手受到身体牵引一横,一下横在魏星的额头上,男人及时制止,手停留在她额头边上。
“啊——”
一道阴影落在她视线内,魏星吓到尖叫,本能地双手护头蜷缩到一侧。
突如其来的惊叫,庄向羽惊愕,被击得瞬时睡意全无,盯着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半响,魏星回过神,神色诚惶诚恐,心虚道:“对不起,对不起……”
庄向羽端坐在床边,扶她坐到自己的身旁,轻声道:“说!”
“我怕。”她怯怯出声,正如庄向敏说的胆小,明知不该信她,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怕什么?”男人顿时来了兴致,在一起那么久从未留意过她怕什么。
魏星抬眸望向他,又转开视线,嗫嗫嚅嚅说道:“向敏说你大学时差点把一个女的打死?”
她咽了一把口水,继续说道:“说,有家暴……”
听罢,庄向羽揪紧的皮肉松散下来,转成又气又笑的表情,揽住她的肩问:“你信吗?”
魏星心虚沉默。
“凡是要从心,不要轻易受他人左右。”
庄向羽像个老者循循善诱,事实上他比她大了十岁,理应懂得比她多。
魏星稍微平静,心里暗骂诬蔑亲哥的庄向敏,害她一惊一诧,在男人面前乱了分寸。
庄向羽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冷不丁地补刀一句,“不过,她说的是事实,我确实打了人。”
魏星瞬间冰化,瞪大了眼睛注视他,就算亲口从他嘴里说出,她依然难以相信,毕竟他们在一起,他除了表情冷淡外,基本上还算温柔。
庄向羽也没打算伪装或加以修饰,痛心斥声道:“她可以骂孩子,但不该骂他妈妈。每个母亲在孩子心里都是一座灯塔,怎么能轻易辱蔑?”
他的手开始捏紧魏星肩膀上的皮肉,动作很慢力道却很重,好似这样可以缓解焦虑。
“家人是用来爱和保护的,不是吗?”他说着,捋了捋了她披散在后背的长发。
“以后,我不希望你从别人口中了解我。”说完最后一句,他又躺回床上继续休憩。
魏星嗯嗯应下,这一刻真想抽自己嘴巴,这么不经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