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歧途

张俊清又开始忙碌起来，和张贵跑客运的手续。

跑了三个月才办妥，张俊清真体会这时候的到职能部门尸位素餐的害处，该办的事总要要求你会看眼色，没有烟酒啥事也办不了，你找人就是一个拖字，非拖到你彻底失去耐心低头妥协才行。

等他想回头和张老汉商量回村竞选村长的事，张家庄就爆出两个新闻，村西头六十多岁的老人张平安死了，死的很不光彩。

事情是这样的，刘反义是个羊倌，四十多岁，村里的老光棍之一。

这天早上，他和往常一样赶着羊群出村，沿着省道往河滩走。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村民们的玉米已经收回了院子。为了省事，每日剥下来的玉米皮，村民们都会就近倒进马路边的沟渠里。

秋天温度还是挺高的，路边沟渠里昨天倒出来的玉米皮已经全干了。

刘反义听到沟渠里有一个地方发出“沙沙”的响声，仔细看还有玉米皮在不停地动。

他以为是谁家的鸡鸭或者猪娃掉进沟渠里，就用放羊铲轻轻扒拉开玉米皮。

一堆白花花的东西吓他一跳，定睛一看“妈呀”一声掉头就跑。

等了一会他又回到原地，从玉米皮里“呼啦”爬出一个半裸女人，惊恐地飞奔而去。

刘反义发现沟里面还爬着一个人不大对劲，就去喊他，看他没反应，就把他翻过来一看，人已经死了，死者是村西头六十多岁的老人张平安。

平安老汉的老伴前年去世，唯一的女儿去南方打工便嫁到了南方，因为水旺老汉喝点酒就撒酒疯，喜欢脱光了上衣满街跑，所以女儿女婿就没接他一起住，只是每月给他汇二十块钱生活费。

九十年代初的物价，二十块钱在农村已经很多了，有的人家一家人种地也不见得一年能收入二十元。

  老汉除了吃饭喝酒，有些余钱就撩逗村里守活寡的小媳妇。

  这天，一大早老汉就等来了提前约好的村里的“一枝花”李翠枝，老汉一时兴起，等不得回家，就地滚到路边的沟渠里开始“嘿嘘”。

谁知老汉兴奋过头，又加上被刘反义发现的惊骇，心脏骤停，去了。

李翠枝一开始被水旺老汉压着，觉得不会被人看到脸，也就没敢乱动，但随着平安老汉没了气息，竟爆发出巨大的力气，推翻死老汉胡乱穿了衣服，狂奔而去。

村支书接到刘反义的汇报，得知老汉死的不光彩就没有报警，可人死了又不知道如何通知到平安老汉的女儿，村委会只得决定让平安老汉的的左右邻居一起打发他。

幸好老汉的棺材早就预备着，棺材里还有老汉藏的几十块钱，村里便用平安老汉的钱，雇了村里人将老汉和他老伴合葬。  

后来平安老汉的女儿女婿得知消息，从南方发电报感谢村支书替他们掩埋父亲。

半裸的李翠枝惊魂未定地跑回家，正好碰到公婆吃罢饭坐在院子里剥玉米皮。

公公刘光荣看到半裸的儿媳妇眼睛都不会动了，婆婆撇着嘴嘟囔骂着:“婊子，破鞋，不要脸，又去哪里卖了？”

李翠枝被公公盯着看，又听了婆婆的辱骂，再加之平安老汉的死，吓得她二话不说朝着院里的井就跳了下去，惊的老两傻在当下，好久才缓过神。

李翠枝的公公最先反应过来，呼喊老婆子赶紧救人，他快跑着去隔壁喊大儿媳妇帮忙。

翠枝的婆婆吓得尿了一裤子，也顾不得换了，奔到井边嚎啕起来：“哎哟我那可怜的媳妇呦，你可咋地想不开啦呦，扔下两个孩子我们可咋滴办呀了……”

哭号了几嗓子，翠枝婆婆朝井底看去，抹了一把眼泪，不禁“噗嗤”笑出声。

只见李翠枝站在井里直打哆嗦，井水齐腰淹不死人。

镇定下来的婆婆朝着井里呸了一口，听到院外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便着急喊着：“翠枝呀，快上来！”我的个娘呀，这叫人看见又是热闹。

 井里的翠枝咬牙不应，她没脸上去，丢尽人了，她真不想活了。

这时她妯娌王桃李和一群看热闹的人走到井边，王桃李朝井里的翠枝劝着：“翠枝，快上来吧，有啥事咱们好好商量，井里冰凉凉的你就不怕落下毛病？”

翠枝说：“我上去他奶骂我。”

翠枝婆婆赶紧保证：“你上来吧，我不骂你，你快上来吧。”

翠枝仰头看着头顶挤来挤去的人头说:“你让人们都走，我再上去。”

翠枝的婆婆挥手让看热闹的人退出院子，翠枝这才抓住井绳，让王桃李摇着辘轳，把她拉上来。

王桃李跟着妯娌回房换了衣服，得知来龙去脉，鄙夷地小声骂着妯娌：“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就这点小事就吓着你了？”

桃李看妯娌还有些余惊未消的样子，就轻轻拍拍她的肩，安慰说:“没事，这件事落不到你身上。我去找找我表哥，肯定没事！你先歇着，明天给你信。咱家那个死老婆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啥本事，就会悄悄骂人，蔫坏。

她骂你几句能把你咋滴，不行你就朝她要你男人。歇着，我走了啊。”

翠枝点点头，回房坐着发呆。

这样的家庭她早就想离开，可是两个孩子她实在舍不得。再说回到娘家，想起她那个泼妇嫂子，她又不想给父母添麻烦，想着就这样过吧。

想起狱中的男人，她心里就对公婆怨恨起来，如果当初不是公婆为了贪图小便宜，怂恿男人扒车，她的日子也不会过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从哪天起，村里人发现刘建强他们几人混混一下就有了钱，家里不仅翻修房子，还有各种新奇的吃喝穿戴。

有人探得缘由，原来是扒车获得的，有人说这是犯罪，被人们鄙视谩骂。在张建强的诱惑下，不少人开始有人参与他们的扒车团伙，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然后，有些父母心痒了，就怂恿自己的子孙也去加入爆富的行列。

李翠枝的公婆就是其中之一。

翠枝的丈夫二狗原本在附近的猪场帮工，一个月也能挣个三十来块钱，加之还有二亩好地，小麦玉米每年的收成也不错。

翠枝是个勤快人，每年养两头猪，到年根赶到村里杀猪匠六指那里，现杀现卖，也能有个几十块钱，过年不仅能每人一套新衣服，还能有一副下水吃。

虽然比不上接了公公煤矿工人班的大哥刘宗全，但夫妻俩加一双儿女，一家的小日子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自从公婆常去串门左邻福生家，看到人家吃瓜子像吃玉米豆，喝酒像喝大叶茶，老两就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