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和常叔……”栓宝试探母亲，如果母亲和常叔有意思在一起，他就成全两人，等母亲恢复身体就送回山上，有人照顾母亲他也能放心。
“康宁的意思是你要是想留在山下，就帮咱们迁移户口，要是……”他说出两种选择，看母亲是啥想法。
栓宝娘良久无语，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黑黝黝的肤色，憨厚的笑容，勤劳的手脚。时常路过送她一些山货，有时也托她帮他做双千层底布鞋，说她做的鞋舒服耐穿。
虽然他从来都没和她说什么，但眼里越来越炙热的眼神还是表明了他对她的情义。
可是那样贫穷偏僻的山村，回村依然过曾经的苦日子，她不甘也不想回去，何况回去还会拖累孩子们为她担忧。
而常大哥是守林员，他那么敬业，肯定不会下山，长痛不如短痛，趁这次就把之前的事情放下吧，时间长了就忘记了。
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尤其是栓宝的未来，她心里有了决定说：“我，常大哥和你爸以前相处的不错，巡山路过就去村里坐坐喝口水，我和他没什么。如果小宁能帮咱们迁移下山，那是最好不过，你也能在山下找个女子正儿八经的成个家，可别再到处浪荡了。”
栓宝妈抚着儿子的手，企盼着他早点成个家，稳定过日子。
这么多年儿子除了在黑煤窑下坑，有两年都是半夜出门，凌晨回家，到底在是去干什么，她虽然不都明白，但某天在杂物间翻出一包银饰物，吓得差点犯心脏病，这是从坟里取出来的东西啊，儿子在干什么营生，她不问也猜测到一些，心中一直很担忧。
“妈，我让您操心了，以后不会到处跑了。”栓宝握着老妈的手，看着她满脸皱纹，面色苍白，他心中实在愧疚。
“妈，你好好养病，我好好挣钱，等你身体好了，我就给您娶个好媳妇，生个大胖孙子，让您享福。”
“好好，这样就好！”栓宝妈眼里含泪，点头应允。
城里，康宁一早打包好花束，骑车来到医院楼下，把自行车存到车棚刚要上住院部，就见有一对熟悉的人也走进住院部。
她进了住院部往电梯前走去，那对之前进来的俩人就站在她前面，男的说：“哎，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不是咱不想尽心尽力伺候他，爸爸这毛病真的折磨人，晚上睡不好，白天睡不着，就是铁人也受不了。”
“就是呀，给谁都坚持不了多久，我每天还要上班，还得辅导儿子做作业，哪有时间伺候他。主要是这么多钱也掏不起了，这样下去，等爸走了咱们要还好多年的债，我可受不了。
哎，要知道有这么一天，就该当初同意爸和那个乡下女人在一起，现在不就有免费保姆伺候咱爸了，要不，接咱爸回家吧。”
康宁听出是说话的女人是刘兰芳，徐叔的儿媳妇，那男的自然就是小徐，徐叔的儿子喽。
她猜测他们说的那个免费保姆是她娘郑兰香，哼，想得倒美，当时怕她娘分财产，死活反对，现在需要人手了就想免费用，什么好事都给他们想了。
电梯门开了，康宁躲开没上去，她不想和他们碰面，自己走步梯上四楼。
到了四楼把花送到预定的病房，给病人送去祝福，出来就听到楼上有一阵“踢踢踏踏”的忙乱声。
她从步梯上到五楼，看到有个病房门口有人探头探脑围观，有人窃窃私语说恐怕这个徐老头不行了，胃癌晚期，都吐血了。没一会就听到病房里传出杀猪一样的哭声。
徐师傅走了，想起徐师傅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康宁的眼眶也红了，徐师傅不在的事她不想告诉娘，就让她把这段时光默默地遗忘吧。。
回到家不见郑兰香，她想着一定是去接小牛子放学了，只是到现在还没回来，她觉得有些不妙。刚要出去找婆孙俩，就听到门口小牛子抽噎着说话的声音。
“妈，我回来了。”自从进城上学，康宁就让小牛子改叫她妈，叫娘她怕会被同学笑话。
原本活泼爱动的小牛子进门没有往日的欢快，低着头她也看到他脸上有青紫的印记，“这是怎么了，和同学打架了？”她抚摸着小牛子脸上的印痕，心疼地问。
“哎，都怪我今天出去晚了，他们学校门口的孩子们都走的差不多了。
他和几个小孩子被学校外面的小混混抢了书包，那些坏孩子问他们要钱，不给就打。我去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一个半大后生让小牛子回家要钱，我朝他们喊了一声，那些坏孩子就跑了。我带他去卫生所检查了一下，除了脸上有淤青，其他地方没受伤。”
郑兰香摸着小牛子的头，内疚地说:“以后姥姥提前半小时接你，不再让你受欺负了。”
小牛子低着头，好半天才说：“打我的那个是我们班赵小明他哥哥，赵小明问我要过钱，他说我们是暴发户，肯定有钱。他让我每天给他带一块钱，不听话就让他哥天天打我。我不想在这里上学了，我想回村里上学，这里的同学笑话我是土包子。”
“谁说你是土包子，你的户口也是城里的，别听他们胡说。”郑兰香看着小牛子有些萎靡的模样，恨死那些坏小子了，她心里其实也不赞成来城里生活，她最近发现出门也会收到邻居傲慢的眼神，心里很不舒服。
她不清楚这些城里人有啥了不起，凭啥有优越感，听说城里有些单位的人下岗过得还不如农村人呢，还出来进去小看农村人。
康宁走到小牛子面前，伸手抱抱他，柔声安慰他：“没事，明天妈领你去找老师说说这件事，以后让姥姥早点接你。记住，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城里户口，我们才不是土包子呢。而且我们小牛子不仅学习好，还会讲好多好听的故事呢。以后你下课时间可以给同学们讲童话故事呀。嗯，等放了寒假妈带你去北京，去天安门，看敬爱的***。”
“嗯嗯，好啊，我们要去北京天安门喽。”小牛子一下开心起来，拍掌欢呼。
“娘，下午我去送小牛子，晚上您早点接他。我想和校领导反应一下这个问题。然后再去派出所看能不能有啥线索，我想先去找他们的父母谈一谈，不行就要采取以暴制暴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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