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不怕的

“我小时候，好几次眼睁睁看着雷落到眼前，总觉得自己差点要被劈死了！还有啊，刮大风的时候，都能把破旧的房子给刮塌了，外头一堆树枝、树叶什么的满天飞，光是想到那副场景，我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要换做普通的雷雨天，林七七当然是不怕的。

但对于这种少见的恶劣天气，她不免心存阴影。

听了她的解说，墨连城心疼极了，连忙腾出一只手拉起被子，边把林七七给包裹严实，边回答：“以后都不会让你颠沛流离，餐风宿露了，嗯？”

林七七听出他的自责，因整个人被墨连城包得只剩下脸蛋和脚丫露在外面，只能拿脚趾碰碰他，嘟囔道：“好了，我没事嘛！只不过现在住在山上，感觉离雷电更近了…… 你说我做过这么多亏心事，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劈了啊？”

她说得认真，圆圆的大眼睛里写满防备。

墨连城嗤地笑了，不知道她这个脑袋瓜里都装了什么，无奈附和：“放心吧！有我这个阿哥在，就算是雷公电母亲临也会绕道的，劈不着你！”他张臂揽住在棉被里裹得一脸舒坦的林七七，趁她不能动弹，一亲芳泽。

林七七嬉笑着躲开，却是徒劳。正觉得好玩，墨连城却忽然把她松开起身，害得被裹成蚕宝宝一样的她失去依靠，一骨碌躺倒在床上。

“哎呀！”

林七七三两下挣脱棉被，本就还未打理过的模样更加凌乱了。她本想好好报复墨连城，但见他脸色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墨连城是因林七七的话，想起还有矿工驻扎在矿山上，不知道会不会受风雨影响？

他见过矿工们暂居的房子，是沿着山壁用木头、草席和废石堆积而成的，阻挡日常风雨应当没问题，但这罕见的邪风，加之他连日观星察觉的异象，恐怕还是要疏散人群更妥当。

他来不及细细解释，匆忙脱了寝衣，只说：“我要去矿场看一眼，在雨停之前，你不许踏出叶家堡，听到了吗？”

因他忽然严肃，林七七愣愣地点头，应完才察觉不对，忙说：“诶！等等……” 她跳下床，本能去翻出墨连城平日外出的衣服，给他搭上后又扯过腰带。

手里的动作比平时加速不少，林七七的语速也跟着变快了，问说：“这个时候去矿场干什么？”

“救人。”

墨连城回答得简洁有力，语音一落，正好在林七七的帮助下顺利穿完衣服。

见林七七眼里有着急、有不解，墨连城用双手捧起她的脸，仔细叮咛道：”你放心，我会带着叶辰一起去。这场雨恐怕不会那么快结束，你乖乖待在叶家堡，别让我分心，知道吗？”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墨连城不管她答不答应，趁林七七发愣，深深夺了一吻，便大步往外迈去。

林七七听到下人此起彼落的行礼声，连忙跟到门边，吩咐道：“你们快跟上，给他拿个伞啊、蓑衣啊什么的！这样出去不淋透了才怪！”

唇上明明还有墨连城的暖意，林七七却冷得打了个哆嗦。

另一厢，墨连城找到了叶辰，三两句交代了自己的顾虑，便与他带着人匆匆出发。

即便叶辰特地带墨连城走了更快速、更淋不到雨的密道下山，等乘坐马车进了城，又爬到山顶后，穿着蓑衣的叶家堡等人以及半途被一起招揽上山的官兵都已全身湿透，还发现膝盖以下都泡在了泥水里。

按理说，开满井群的矿场应该不会那么快积水，但这座矿山早已进入收尾工作，许多废弃巷道都已被回填，根本来不及排水。此外，早前的管理疏忽导致采矿废石并没有被妥善处理，原有的水塘和支流几乎都被填平，还堵住了通向下游的出水口，才令水位一时间飞速猛涨。

为了自救，有的矿工已自发性地下水疏通出水口去了。他们大多都是干了近十年的好手，自视正当壮年且又不是没见过洪水，纷纷不把这场雨当一回事。

可墨连城一听便暗道不妙，厉声道：“不能疏水！下游是低洼，疏水会把村庄淹没的！” 官兵们均愣，见墨连城欲言又止，知道他有话吩咐，便严正以待。

墨连城迅速在脑海里衡量了一遍利弊，才决定道：“叶辰，你更熟悉这里的地形，带几个人去排查河道，尽快找到适合挖掘临时排水口的地方。现有的排水口不能出现溃缺，我在这里带人加固堤坝，分头行动。”

叶辰当即明白，这个墨连城是准备牺牲矿口，来换下游百姓的安全。

处于盆地的南宁，每每一遇洪水便会泛滥成灾，直接冲垮各地城垣几千丈，毁坏的房屋不计其数，人民注定要流离失所。想来大雨不会令下游幸免于灾害，但能避免雪上加霜总是好的。

与此同时，留守在主城中的周同知正指挥着官兵加固沿河两岸的堤坝，百姓也自告奋勇地组织起人马，投入加固工作。

生性急躁的林七七出不去，但也没老实着，跑到了瞭望塔上，拿着叶媚娘早前送的千里镜，试图从茫茫大雨中看出个什么来。

塔上一个三十来岁的粗壮守卫见她愁眉苦脸，忍不住劝道：“少夫人，这里风大，您还是回屋吧！南宁落雨成灾是常有的事，莫说官府自有对策，就连百姓都知道如何自救。何况有叶辰在，少爷不会有事的！”

“我又不是只担心墨连城……” 林七七嘟囔反驳，想了想守卫的话，又问：“这里经常淹水吗？那都怎么办啊？”

尽管儿时吃过很多苦，但林七七七岁以前住在尼姑庵，十二岁开始住在这个村里， 间中大多都在北京城里城外被人贩子转卖、流浪，还真没遇过洪水。

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幸运！

守卫见她好奇，乌黑的大胡子后亮出一口白牙，解释说：“嗐，地势低，也是没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