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吧……这下……不算偷了。”墨连城气喘吁吁的说。
林七七也不客气，从墙边拿起一个竹筐，直接伸出葱葱玉指往筐里抓火炭。
墨连城弯着腰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挽起袖子帮她一起装。
这女孩应该过去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可是如今却这般能吃苦，墨连城想到墨老太太的境遇，不免唏嘘。
“嗯……除了炭火，还有什么别的难处？你们婶两有下人吗？我让我婶给你差两个过去。”墨连城半跪在地上，从身后看着林七七乌黑的头发说。
林七七似乎很努力的想了想，她摇摇头。今夜她梳了高高的发髻。耳垂上两个银坠子随着她的头摇曳着。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发光。
“不用了。”林七七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是戴罪之身，何必连累下人。如今我伺候婆婆就好。等以后我嫁了你，再给婶找个丫鬟吧。”
墨连城一口气横在心口里，不上不下。这姑婶还是认准了能嫁给他。
林七七却不管他的尴尬，麻利的装了满满一筐火炭，费力的背在肩上就要走。
“等等！”
林七七肩头的筐被人拉住。
“我来吧。”那人的声音再次冷冷传来。林七七肩头一泄力，墨连城已经背起了筐，走在她前面。
柴房离林七七婶俩住的偏院只有一墙之隔。两人一路无话，路上只有墨连城粗重的喘息声。
转眼到了偏院门前。墨连城弯腰，把满满一筐炭放在院门口。
“公子，多谢！”林七七见那人转身要走，赶忙说道。
墨连城叹息着摇摇头回身道：“这事是我疏忽了。以后有什么缺乏的，尽管找我婶。我墨连城好歹有俸禄。两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嗯……”林七七难得乖巧的点点头。
那人也不多话，闪身绕过墙角。
他的矮靴踩过湿滑的青砖地，响起一声声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第二日晌午，正是早饭和午饭的间隙。伙房里的婆子都去打牌了，只有林七七一个人低头生火。
她最爱每日趁着这个时间给婆婆做饭。没有人闲言碎语，省的麻烦。
她昨晚睡了一个暖和的囫囵觉，周身舒畅。脚步都是轻快的。
林七七面前的瓦罐里有小米粥咕嘟嘟冒泡。她正在仔细的清洗发好的海参。这参是她昨天溜出去集市上买的，想着给婆婆补补身子。
此刻门外的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林七七看看手里的参，咬咬牙，赶忙灭了炉子里的火，纵身一跃藏到了房檐上。
“你这大晌午的，还让不让人歇了？”此时门外响起的是祝妈妈不耐烦的声音。
“哎哟，我的好妈妈……”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一水大红的裙子出现在门框下。那是墨连城的通房若莲。
若莲一边拉着祝妈妈一边说：“公子刚起，您快些给做些顺口的吃食。”
祝妈妈进了屋子，插着腰看着冒着热气的炉子抱怨道：“那位姑奶奶又来开小灶。平日里的大灶怎么就吃不得了？”
若莲知道她说的是林七七，挥挥手说：“您休要管她，眼下公子病着，照顾主子是正经。”
房梁上的林七七听了，不禁颦起眉头，那人昨夜明明好端端的帮他偷了炭火，怎么会病了？
可她再一细想，倒吸一口气。怪不得那人最晚走得勉强，自始至终都弯着腰。
脚下的祝妈妈此刻继续声若洪钟道：“爷的早点我早就准备了。那笼屉底下是做的烂烂的汤面，爷每次犯胃疾的时候，这东西还能好歹吃两口。”
原来是胃疾。林七七腹诽，这行军打仗之人，风餐露宿应该习以为常，那人脾胃怎么娇弱，如何为将？
若莲走到笼屉前，揭开看了看，似乎不满意。她又环顾四周。走到做着小米粥的炉子边，看了一眼，就嫌弃的盖上盖子。
“早上老太太吃了金丝卷，我看着不错。您再给我拿一个，再来一小碟腌酱瓜就好。”
祝妈妈点点头，拿了匣子把饭菜一样样装好。若莲提着匣子，款款的走了。
林七七待到两人都离开，才跳落在地上，长出口气。
她怕那些人再回来，麻利的把海参倒进锅里，在门外再次响起说话声之前，把粥盛在小砂锅里，准备端给婆婆吃。
这一次面对面撞见的，还是若莲和祝妈妈。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祝妈妈一边走一边问。她看到端着砂锅出现在门口的林七七，也不招呼，只是一味讨好的看向若莲。
此刻的若莲却是一脸沮丧，她因为夜里不警醒，刚被墨连城说了几句，脸上有些挂不住。
“公子发火了？”祝妈妈追着问。
“没……”若莲摇摇头，把食匣原样放下说：“公子像是昨晚着了凉，今早起不来，疼的嘴唇都白了，一点都吃不下。我看着不好，还是赶紧去请大夫吧。”
林七七支着耳朵听，一听到“着凉”两字，手里一顿，面色微动。她看着对面两人审视的眼神，也不好久留，只得匆匆离开。
这日下午，府上果然请了大夫来。
林七七在墙头上冷眼旁观着，那大夫似乎是相熟的人，也不用下人带着，自己三步两步就去了墨连城的院子。
那院子里着实忙乱了一阵。到了下午，若莲又端去一次饭菜，没多久又苦着脸端着盆出来了，看来是原封不动都吐了。
回到自己院子，婆婆正眉开眼笑的喝小米粥。
“我的儿，你这手艺越发的好了。我亏空了几日，有这几口参粥，就补回来了！”
林七七眼光闪了闪，看向那装着半碗粥的小砂锅。婆婆饭量小，只喝了一小半。
“儿呀，你也快些喝！”婆婆招呼她。
林七七点点头，端着那漂着半根海参的粥出了屋门。
天色擦黑时。林七七又换了乌漆麻黑的行头。抱着个大包袱越上墙头。
远远的却听得那院子里有嘈杂。
“备马！”这是墨连城的声音。
“公子，要不坐车去吧。”他的侍卫跟在一旁劝。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