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样一场马虎荒唐的婚事,龚家竟然会花这么大手笔来布置。
即便是荧幕上见过的明星们所谓的“世纪婚礼”,比起眼下都显得有所逊色了。
而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服务一对貌神皆离的新人?
顾佳媛不禁在心中唏嘘,如此盛大的婚礼,新娘面若寒霜,新郎干脆都没到场。
可笑得有些荒诞。
只不过来的路上顾佳媛也想开了,这么多年来,她也没个心上人,眼下生活也被毁得一团糟,嫁谁不是嫁。
而且这龚少看起来确实体弱,连婚礼都无法出席,想来日后也不能怎么为难她,她就权当是认识个新朋友吧。
婚礼结束的时候,夜空已然晚星低垂。
顾佳媛长舒一口气,跟着送嫁的车列回了凤雪花苑。
向替她开门的司机点头致谢后,顾佳媛提起香槟色敬酒服的裙摆,一脸倦容地走进了龚宅洞开的大门。
“是媛媛来了!”
她正轻手轻脚地经过玄关,突然迎面走来个衣着得体的中年妇人,妇人保养得当,笑容和煦,是个很面善的长相。
顾佳媛立马就意识到这位应该就是龚丞的母亲。
龚母见她带着寒夜的湿气而来,赶忙招呼佣人准备参汤,一边嘘长问短,百般关切。
从来慢热的顾佳媛哪里见过这阵仗,闻言除了点头微笑,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正局促间,内厅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顾小姐?”
顾佳媛应声回眸,下一刻当即愣在了原地,眼前摘着眼镜正朝她走来的是,赫然是几日前面试她的市医院院长!
“院长……”
她迟疑开口,对方却已然含笑摆了摆手:“该改口啦,看来真是缘分天注定呐!”
顾佳媛不由又好笑又无奈,她早该想到的,龚院长德高望重,又格外照顾416的病人,两人的关系一目了然。
“哎呀,瞧瞧,这不就是亲上加亲嘛!来,佳媛,你忙活了一天肯定累了,快坐下休息休息吧!”龚母见顾佳媛还站在原地,埋怨似的看了龚父一眼,而后拉着人笑盈盈地坐下。
闲谈一阵,顾佳媛才终于渐渐松下紧绷的脊背,看着龚家二老如此好相处,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如此又是半晚上过去,送二老上楼休息后,顾佳媛揉了揉酸胀的肩颈,被佣人们引到了二楼主卧。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漆黑一片,她下意识以为屋里没人,关门按下了开关。
吊灯亮起的刹那,她却冷不防倒吸了一口凉气。
冷光下,屋内一览无余,视线尽头的沙发上,竟无声无息地合衣坐着一道人影。
眉目漆黑,五官凌厉,顾佳媛立马将眼前这副面孔对上了之前翻阅的那本病历,“龚丞”二字冷不丁蹦到了脑海里。
……还真是他。
顾佳媛被吓得心若擂鼓,面上却波澜不惊,停顿片刻便自然而然地搁下了手包,将外罩的绸缎披肩搭到了衣帽架上。
不远处沙发上那道人影就那样默默的看着她,在她正打算坐下的时候突然开口。
“既然来到这里,就最好给我记住三点,第一,不能碰我,第二,不能约束我,第三,不能知道不该知道的事。”
什么年代了,还有约法三章……
闻言,顾佳媛整理行李动作一停,看向龚丞不禁有些好笑。
这人确实不负外界传闻中独裁专横的脾气,只是这说的话硬邦邦的,像个旧社会被绑上梁山的大闺女。
“无聊。”想到这,顾佳媛藏住唇角笑意,无声地回了一句。
都是成年人了,怎会不知道这场婚礼的名存实亡。
她作为被包办婚姻的另一方,虽然能理解龚丞的不爽,却不能低眉顺眼地来配合他。
毕竟受害者不止他一个。
于是无视龚大少爷颐指气使的眼神,顾佳媛安然自若地带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梳洗一阵后,又泰然地整理出了个地铺,抱着个被子二话不说就躺了上去。
动作行云流水,从头到尾,龚丞都没听到她说一句话。
尽管心里惊疑,他最后还是选择不置一词。
只是见顾佳媛把自己当个透明人,龚丞还是有些气性不顺,拉过被子刚打算入睡,谁知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振动声绵长,估计是个电话。
顾佳媛不想给对方找麻烦,当即找了个去厕所的借口离开了地铺。
床上,龚丞用余光注视着她离开,又过了一会,才垂下视线。
屏幕上,“何欣”几个字不断跳动。
他按下接听,电话那头立马有低柔的女生响了起来。
“阿丞——”
何欣在哭。
龚丞心里同样不好受,捏着手机的手指都泛起了青白。
他眉宇紧皱,匆匆安抚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可恶!”
想着白天不被自己左右的那场婚礼,他目泛血色,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得尽快说服爸妈让他和那个女人离婚!
还没思考出对策,手机屏幕又一次亮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是条微信。
李彦的消息几乎是追着何欣的电话来的,龚丞一点开,却差点将手机砸到地上。
屏幕上,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酒吧里声色犬马,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正是上一刻还口口声声为他伤心欲绝的何欣!
“为什么……”
看着照片上女人恣意的笑容,龚丞突然开始难以自控地颤抖,他牙关紧咬,额上青筋隐现,眼中怒火几欲喷薄。
“砰”地一声巨响,是手机砸在墙上碎裂的动静。
紧接着,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摔打。
顾佳媛察觉不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样一幕。
龚丞疯了一般把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扔了出去,等到扔无可扔,才捏着拳头脱力般靠倒在床上,面上满是隐忍神色。
这样的状况并非好转,而是预示着下一轮情绪崩溃。
顾佳媛心中一急,眼见着龚丞开始抓挠自己,她赶忙疾步上前,一把将人扣进了自己怀里。
不管龚丞怎样挣扎,她都牢牢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