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山亭出了医馆,回望了一下,抿唇忍了又忍才上马车。
因为有赵文兰在,岳夏日不好与她们共乘一辆马车,再次坐回了自己的马车。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二娘不需要自己也能把事情处理的很好,他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二娘能独当一面,有贵人相助;难过自己没有赶上英雄救美,感觉自己对二娘来讲是个不被需要的人。
“你家三郎对你看的倒是紧!”
赵文兰歪在马车上,看着若有所思的余山亭。
她们前脚刚从太医院出来,岳夏日后脚就跟了过来。
放眼东京城,除了武安侯,还未见第二个男人如此紧张未婚妻。
难道宠妻的毛病也遗传?
“他对我很用心!”
余山亭不否认岳夏日的付出,只是他们之间依旧有巨大的问题需要克服。
“你对他用心了吗?”
赵文兰隐隐觉得,余山亭对岳夏日有种认命的妥协。
“我对他自然也是用心的!”
余山亭对此无比肯定。
若是不用心,她管三郎是不是残废?
冒那么大风险给他治腿,为的就是希望他这一世能过得好。
哪怕他们不是夫妻,也希望他能过的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掀开车帘看外面熙攘的人群,忽略心中隐隐的刺痛。
“如果父皇不给你们赐婚,你们会在一起吗?”
“如果你能拒绝赭沽的求娶,你会在那两个异族皇子中选择自己的夫婿吗?”
两个小娘子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又都笑开了。
命运不会给人太多的选择权,但她们还是可以选择积极的面对。
“既然无力改变,不如过好现在的每一天,未来的日子还长。”
余山亭耸了耸肩,见到了目的地,招呼赵文兰下马车。
“董记卤肉!”
赵文兰上下左右的打量。
这里墙面斑驳,稀稀拉拉的爬山虎挂在墙头,微风吹过,细细的枝梢跟着缓缓晃动。
破旧的牌匾,大门敞开,门缝可窥内外,里面的桌椅都油亮亮的。
赵文兰自认在外面游历多年,什么样的店铺没见过?
她小小的拽了拽余山亭的袖子,“二娘,这家……行吗?”
“文兰,这家,行!”
余山亭在门口等岳夏日过来才往里走。
“子星,我来了!”
“余大夫来了?”
董子星从后面厨房出来,用围裙擦擦手,招呼他们坐。
双方做了介绍,见礼过后,董子星开始给两位新客人推荐店内的招牌。
“子星,你父亲还好吗?”
忍冬将碗筷用热水烫过,余山亭分发给他们,嘴里打听着子星父亲的情况。
“您去年给开的药特别好,我父亲现在能说几句话了。”董子星有些不好意思,“余大夫,您什么时候还去医署坐诊啊?
您给我父亲行针后,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我后来再去医署找您,他们说,您回太医院了。”
她父亲有次情况不太好,再次到医署找余大夫的时候才知道,余大夫并不是医署的大夫。
太医院竟然还有女大夫!
“我明天还会到医署帮忙,你店里不忙,可以带你父亲去找我行针。
一般早上去人会少些,免得等时间长了,耽误你回来看店。”
余山亭经历过今天的事情,愈发感觉到疲惫。
做太医看似升了官儿,实则会有很多麻烦接踵而至。
宫里再有个挑刺的周饮香,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余大夫?”
“哦!抱歉!”
余山亭歉意的一笑,点了份卤肉饭。
“子星,最近你有收到牛肉吗?”
“余大夫怎么知道?”
“我只是随口问的。可有人订下了?”
“没有!”
“有多少?”
余山亭想了想,现在时间还早,一会儿她想去趟乔家、沈家,解决一下自己尴尬的处境。
“余大夫,我收了十斤都做成卤肉了。”
在永泰,牛作为耕地、交通工具,是禁止被宰杀的。
能供人食用的牛,多半是老死或者意外死去的牛。
无论卖牛,还是买牛,双方都得出示官府证明文书才行。
董子星这十斤牛肉是她认识的老乡亲送过来的。
牛摔在坑里,颈骨折断,拉上来就咽气儿了。
“这十斤可以卖给我吗?”
太医院都知道余山亭没什么钱,送点稀罕的吃食也不算失礼。
“当然可以!”
“那一会儿麻烦你帮我分装两份儿,以餐盒盛之。”余山亭在桌上放下十两银子,“辛苦你了!”
“余大夫,这钱多了!”
董子星的牛肉再金贵,也不过就是三五两的事儿。
明天她还想让余大夫给阿爹诊病行针,怎么好要人家这么多银子?
“不多!”余山亭把银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餐盒要好的,我要送人。
这些钱要是不够,你回来再跟我要。”
“余大夫,我一定给您挑好的餐盒!”
董子星没再推辞。
好的餐盒一个就要一两多,余大夫这个钱给的不会让她吃亏,也不会让她拿着心里不安。
“谢谢!”
“看您说的!”董子星嗓音里带着几分欢快,“我这就给你们上菜去!”
“二娘,你跟董娘子很熟?”
赵文兰看着她们熟稔的程度,感觉好像认识两三年一样。
“算吧!”余山亭双手握筷,下巴抵在筷子上,“去年我在医署坐诊的时候,认识的子星。
后来她为了感谢我,给我送了块儿卤肉。我觉得味道不错就成了她家的常客。”
“一会儿你要去哪里?”
赵文兰也学她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趣意。
“我想去沈院正和乔老家拜访。”
“为什么?”
“我今天在太医院闹出这么大动静,继续留在太医院,无论对沈院正,还是我自己都算不上是好事。
接着去医署支援的档口,我想从太医院里转出来,到医署去做大夫。”
余山亭不喜欢皇宫的环境,也不喜欢给内宫的娘娘看病。
话说的太实在不行,不实在也不行,委实是太累。
她学医不仅仅的传承外祖父的衣钵,更多是想治病救人、养家糊口。
什么事跟宫里沾上边儿,事情就会变质。
“虽然去医署你相当于降了品阶,但那里事儿少,说话也不用小心翼翼。”
赵文兰捧着新鲜出炉的卤肉,深吸了一口,味道真是绝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