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找到阿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没有劝动阿姐半分。
乔然在卢家已经待了好几天,大夫人不摆架子,二夫人很是和气,大娘子懂事好学。
教导宫中规矩的时候,除了身边的忍冬叫苦不迭,其他三个女人都学的很认真。
卢家人口不多,除了杂扫的下人,几乎没有外人。
吃饭的时候欢声笑语,大娘子叽叽喳喳,忍冬蔫头巴脑的被调侃,一家人其乐融融。
乔然很喜欢卢家的氛围,大娘子心性爽直,跟着这样的主家心不累,一旦错过了,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阿姐,你在卢家也待了几天了,他们不能让你回去休息吗?”乔云这几天唾沫都要说干了。
“阿云,我是卢家的教养嬷嬷。”乔然无奈的重复,“你也做过嬷嬷,难道不清楚,教养嬷嬷是不能离开主家的吗?
东京很多人家的教养嬷嬷签的都是死契,卢家给我签的是活契。多数人不休或者只休一天,卢家让我休两天。
阿云,这样的人家有多难遇到,你比我更清楚。
东京城里体恤下人的主家不多,好的教养嬷嬷却不少。
我于卢家而言,并不那么重要。”
她若不是跟岳家的管家有几分交情,只怕这好活儿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卢家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穿的、用的都比一般妇人好。
她若是忠心跟在大娘子身边,以卢家的家风看,大娘子也不会亏待她。
“阿姐,你是真的不打算管我了吗?”乔云潸然泪下,心中惶惶。
她没想到阿姐对卢家认可度这么高,也没想到余山亭一个小丫头片子主意这么正,脾气也太暴躁了。
“你是我亲妹妹,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乔然长叹一声,“我会把每月的月钱都给你,你可以养个小丫头陪着你生活,或者找个合适的男人度日。
我年岁也不小了,嫁人基本没什么希望。我就打算跟着大娘子,以后求个赏地入土为安。”
她侧面打听过了。
那两位嬷嬷都没嫁人,以后卢家会给其养老,死后会赏块儿地入土为安。
问及为什么不嫁人时?
两位嬷嬷都长叹一声,见过卢家的儿郎是怎么对夫人的,外面的俗物又岂能入得了眼?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卢家上溯三代都只娶一位夫人。
卢老爷子的母亲就他一个儿子,甚至主动要丈夫再接进来人传宗接代,被严词拒绝。
“后院那么多女人烦的很,有你一个清净。”
当时卢老太爷是什么语境下说的这话,大家都不清楚。后来卢老爷子成亲时,儿媳妇就是奔着会生养的小娘子挑的。
到卢家大爷这辈儿更是随性,挑他们自己喜欢的娘子就行。
见过卢家儿郎,确实难挑到合适的男人。
“阿姐,这是死心塌地要跟着卢家,不要妹妹了?”
乔云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引得旁人驻足观看。
“我的月钱都给你,每月还会去看你,怎么就变成不要你了呢?”乔然扶额低叹。
妹妹从宫中出来就没干过什么活儿,都是她去外面赚钱,妹妹在家处理家务。
如今也没什么变化,无非就是她不回去住了。
妹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你要是还要妹妹,你就跟卢家说,让他们每日放你回家。”
“我已经跟你解释的这么清楚,后路也替你想好了。”乔然也烦了,“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因为她想让你回去挡煞啊!”
余山亭抱着肩膀看着两姐妹争执。
她是不想管的,但乔然态度很坚决,对表姐、对卢家认可度都很高。
这意味着后期对表姐的忠诚度可能会更高。
教养嬷嬷确实有很多,但忠心的人却难找。
“挡煞?”
乔然不明所以的看着二娘子。
“你的命格,我拿去让人瞧过,属于命硬的那一类。”余山亭抬了抬下巴,指着乔云,“她亏心事做多了,没你在,她就做噩梦。”
“你胡说!”
乔云冲过来缝上余山亭的嘴,被乔然死死拉住。
“我胡说?”余山亭冷哼了一声,“乔嬷嬷当年是怎么被降职?你又是怎么被升到公主身边做教养嬷嬷的?
公主要和亲外邦,你又是怎么惹怒的公主?
你心里还没个数,让我一件件给你提出来吗?”
她今天拿着岳夏日给她的资料,上面字里行间都带血,不仅有乔云自己的,还有她亲姐的。
乔云确实是狠人!
乔然出宫后是能嫁人的,结果被乔云暗地里给搅黄了。
“余山亭,我跟你无冤无仇……”
“乔云,你算计你自己亲姐,我不管。”余山亭往前走了两步,“可你算计我表姐,信不信我把这些报到宗人府,让他们好好查查,你当年都干了哪些龌龊事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乔云嘴硬不承认。
“哼!”余山亭冷哼了一声,“你认不认不要紧,我也不需要你认。
只要我再听到我表姐的闲话,我就都算在你头上。
乔嬷嬷,管好你妹妹,再有下次,我们宗人府见!”
她转身回到岳夏日身边,两人一起进了卢府。
“乔云,你在外面败坏卢家娘子的名声?”乔然一脸惊异的看着她,“你明知道大娘子此时待嫁,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是他们不愿意放你回去,是他们的错!”
“不是卢家不愿意,是我不愿意!”乔然一脸失望的看着她,“如果你再一意孤行下去,宗人府的刑具不是闹着玩儿的。
余二娘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想查当年的事,想把你送进宗人府……太简单了。
上次你从宗人府出来瘸了腿,这次你是打算把命都搭里吗?”
“阿姐,你觉得我进了宗人府,你就能把自己摘干净吗?”
“你说什么?”
“我们是亲姐妹,宗人府抓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你真是疯了!”
乔然甩开袖子大步离去。
她从没想过,小时乖巧的妹妹,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副恐怖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