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我的衣服太多了。”
卢云韶不好意思的低声在余山亭耳边说。
别人都是两套衣服，她订了三套，多不好啊！
“我们是女儿家，天生就应该多做衣服！”余山亭回的理直气壮，“表姐，我一个月就只有四天能穿自己的衣服，剩下的日子都跟所有上值的官员一样穿官服。
多出来的银子也没用，表姐这么好看，你多穿好看的衣服，就当是替我穿了。”
她听说路上大舅舅他们变卖了不少衣服，大多都是表姐的。
两套裙子是出门穿的，一套宋裤是在家穿的。
如果不是怕大舅舅面上不好过，她还想给表姐多做几套衣服呢！
卢云韶有些高兴，但又觉得有些为难。
她看向阿娘，发现阿娘对她微微点头，也就不在纠结。
每个人都喜欢被偏爱的感觉，她也不例外。
“你打算给我画什么花样？”卢云韶拿起桌上的绣样翻看，“其实这里有几款也还行。”
样子比小县城里的要强得多，只是在东京就感觉差强人意了些。
“表姐，咱是姑娘家，要精致、要新潮……这些绣样都老了。”余山亭向王掌柜要工笔、彩墨。
“王掌柜，我是看店里没有其他人才这样说的。要是冒犯到您，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表姐是个有魔性的人。
跟表姐待不到一天，心里有什么话都敢直接往外讲。
“余大夫这话说的就外道了。”王掌柜笑呵呵的准备好纸墨笔砚，“您救了内子的命，还照顾我们生意，说两句实话我就生您气……我成什么人了？”
“王掌柜以后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借您吉言了！”
余山亭在纸上描绘出衣服的样式，然后拉出一条线，在外面画放大的绣样。
这个灵感来自她背的医书，草药根茎叶有什么功效，都是用这种方法做笔记的。
第一套齐胸襦裙，画上红色曼陀罗，裙摆点点枝叶。第二套宋库，腰带画上花朵玉兔。第三套坦领襦裙，画桃枝雀鸟。
“余大夫，这画的可真好看！”
王掌柜舔了舔嘴唇，有心想要，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绣样这种东西也算是独门秘笈，绣娘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几年东京城里没有什么好绣样，多半都是老样翻新，贵人们不满意，老百姓还不愿意花这个钱。
“王掌柜，这绣样你留着用吧！”余山亭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下月十五之后再用，可好？”
宫宴开在下月十三，哪怕天气不好推迟两天，表姐也可以穿着独一份儿的绣样参加宫宴，与那些爱美的小娘子多个话题聊。
“行嘞！”王掌柜赶忙把绣样放到怀里揣好，“余大夫，您放心！我会让内子用最好的绣线，一定做的漂漂亮亮的！”
“好呀！”
余山亭甩了甩微酸的手腕，搂着表姐的臂弯出门了。
“二娘，你除了学医，还学了工笔画？”卢云韶好奇的问。
她记得小时候二娘的工笔没她画的好，二娘也不喜欢练工笔。
今天二娘露这一手儿，她都惊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焦虑的紧迫感。
二娘在太医院任职，还能把工笔画练得这样好，她也该努力了。
连沛珍听闺女过于直白的话，眉头一皱，有心想要回头说两句，被弟妹拉住了手。
算了！
在外不教子，回家再说吧！
“我那算什么啊？”余山亭哭笑不得的看着表姐，“那些花样都是医书里常见的中药。唯一的雀鸟……你看着不眼熟？”
“你这么一说……啊！”卢云韶轻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那个雀鸟是你小时候唯一画的好的工笔！”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再次灿烂起来。
金叶芳在前面微微摇头，她刚才也见了二娘的工笔画。
线条流畅、配色大胆，图画整体明丽又可爱。
这些说来容易，做起来必然要费不少功夫才练成。
二娘话里话外说自己不行，不过是为了给大娘台阶下。
大娘这些年虽然也练了些工笔字画，但多数时间都在玩闹。
大伯、大嫂觉得对大娘有亏欠，索性不怎么拘着她学东西。
如今回了东京，大娘那点功底就不够看了。
找个高门大户，大娘那一条线通到底的性子，被人玩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找个低门矮户，大娘文不成、武不就，在婆家估计要受气。
大嫂应该也是发现了这点，所以大嫂从刚才眉头就没松开过。
“表姐，我那里有几本工笔画的书，等哪天有空我给你送过去。”余山亭故作小气的说：“那些书你可得好好保护啊！我是借你，可不是给你哈！”
“瞅把你抠的！”卢云韶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蛋儿，“你用什么香膏？脸上好滑啊！”
“也许不是香膏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因为我比你年轻啊！”
余山亭说完就躲在了大舅母身后对表姐做鬼脸。
“余大夫？”
林富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女感十足的余山亭。
“啊！”余山亭缩了缩肩膀，“好久不见！林掌柜。”
完咯！
她好不容易立住的稳住形象碎了一地，再也捡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林富拍着肚子，笑得爽朗，“没关系！没关系！余大夫年不过二十，青春活泼挺好的。”
“让你见笑了！”
余山亭为双方介绍，见礼后，林富带着他们进了二楼的厢房。
林富名下有几个卖饰品、香膏的铺子。
按理说，他想看病没必要去医署。
去年他小女儿患了喘症，哪里都看不好，有人跟他说医署的余大夫一手银针治得好。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到医署，排队进去，见大夫是个小娘子，他转身就想走。
后来他为了多给女儿几分希望，愣是把脚钉在了地上。
看着余大夫给女儿行针，看着女儿恢复正常呼吸，按照余大夫给的注意事项规避风险，女儿到现在一次病都没犯过。
他要给红包，被余大夫拒绝了。
说以后到他店里买东西，给打个折扣就行。
好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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