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开口拦着她就眼睁睁看着女童回去送死?”张春燕彻底失去了理智,“余山亭你丧心病狂,你不配为医,你和卢正河一样是庸医!”
“啪!”
张春燕懵懵的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余山亭。
“你敢打我!”
她敢肆无忌惮的跟余山亭叫嚣,潜意识觉得无论她说什么,余山亭都不可能做出失礼的事情。
余山亭这个礼部尚书家的嫡女混的实惨!
东京上层圈儿的贵女都知道余山亭过的不好,背后也说了不少闲话,她听的多了,觉得余山亭应该是比较好欺负。
张春燕靠近余山亭,是为了从余山亭身上找找存在感。
“今天你敢说这话,我就敢打你!”余山亭冷冷的说。
外祖父是她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高山圣地,敢践踏者死!
“你……我……”
张春燕委屈的看向其他人,发现乔太医重新拿起了茶,魏浩用手挡住了眉眼,阮茈抬眼看天……没一个人打算教训余山亭!
他们瞎了吗?
余山亭动手行凶,他们还装聋作哑,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你不是喜欢说实话吗?你不是觉得别人也有义务听你说实话吗?”余山亭甩了甩自己发红的手掌,“那今天我就跟你说说实话!
你学医没天赋,又不肯下苦工,自以为是为了别人好,到处说别人的是非。
别人不愿意带你,你回家软磨硬泡让你的尚书爹替你出头。
你做别人医助没有半点自觉,全靠魏大夫替你收拾残局。一日不到,你骂走了多少看病的百姓?
一无是处还不想听家人安排嫁人,天天做着成为大医的美梦。
说我冷血无情,说我庸医都可以,但当着我的面儿说我外祖父……张春燕,你家那个好爹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再者,我若是庸医,那曾经开药差点毒死人的你算什么?曾经拿着一院子无辜婢女试药的你算什么?”
这些都是她前世嫁人后,从忍冬嘴里的听到的。
每每想起都觉得张春燕胆子实在是大!
她初期都是给小动物做实验,后面慢慢循序渐进的给人治病。
余山亭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别人说外祖父是“庸医”!
她要想凶恶、想狠毒,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是不想堕了外祖父的教诲才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像个柔和的大家闺秀。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宠物猫?
“你外祖父是‘庸医’是官家亲口说的!”
张春燕赤红着眼,对着余山亭似有无限恨意。
如果当初余山亭不考太医院,她的日子是不是会比现在好过些?
作为太医院唯一的女人,旁人会不会多照顾她几分?
即便不照顾,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狼狈样儿。
她落到今天这个境地都怪余山亭!
“对!”余山亭缓缓的直起身,“这话是官家说的!
官家是大夫吗?
当初贵妃的病,我外祖父可是治好了!
再直白点儿说,官家哪怕掌管天下,但官家不是大夫,他是个外行人。
天下有多少人骂过大夫是庸医,那些大夫就都是吗?”
不过是因为官家位高权重,说出的话才被奉为金科玉律。
也正因为如此,哪怕是一时的气话,也毁了外祖父一生的德名。
“余山亭,这话你敢对着官家说吗?”
张春燕站起身,想要冲过去还给余山亭一个巴掌,却被忍冬死死的拦住。
她从小就不是吃亏的性子,没道理让余山亭打了还不还手的。
“我敢!”
余山亭扒开忍冬,身形笔直的站在张春燕面前,眸子里黑色风暴肆虐。
“张春燕,我敢跟你到官家面前对峙,你敢吗?”
“……”
面对余山亭咄咄逼人,张春燕喏喏的退了几步。
她和余山亭是见过官家的。
对比余山亭的胆大,她怂的都快钻到地缝里去。
回忆起那天在周贵妃寝宫的情景,她再不想面对天颜,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太医院里苟着。
“二娘,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乔門见不得自己孩子被欺负的都要咬人了。
卢老头这个外孙女没白养!
天下有几个人敢直面呛声“官家是个外行人!”
为了卢老头,二娘是真的敢讲啊!
二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却不能不拦着点儿自家的小牛犊儿。
君心难测!
如果二娘这番话赶上官家心情不好的时候听,怕是要叫到御书房理论一番。
“今天在众位前辈面前僭越了!”
余山亭一揖到地,随后起身正了正衣衫,转头看向张春燕。
“我等着张尚书来找我!”
在这件事上,谁来都没用。
那个总是笑眯眯对她,那个总想装严肃却总是满意点头的外祖父……是她在这世间最温暖太阳。
没人能诋毁他,没人……哪怕官家也不行!
“我阿爹凭什么来找你?”张春燕警惕的问。
余山亭提到她阿爹是有什么阴谋吗?
不行!
绝对不能让余山亭和阿爹碰上!
“你不是最喜欢回家告状吗?”余山亭蔑视的看着她,“跟个没断奶的娃子一样。”
张春燕一直被张尚书庇护着,只要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去跟张尚书一说,第二天给张春燕施加“欺负”的人就要被请到兵部喝茶。
“余山亭,你骂谁没断奶呢?”张春燕气急败坏的怒吼,“谁回去告家长,谁是小狗!”
“我等着你当小狗!”
“你放屁!”
张春燕气急败坏的跑了。
余山亭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三个男人,无奈的耸了耸肩。
“后宅妇人的一些手段,要不张尚书真的找来,我回家还要跪祠堂。”
她可以确定,张尚书找到余修芝,哪怕只是随口提一句,她也会被叫回家、请家法。
“今天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我请你们吃好的!”
阮茈原本以为余山亭是个性子温和的小娘子。
没想到不管看起来多柔和的女人,发起火来都是可怕的河东狮。
“那小女先行告退了。”
余山亭再次恢复了标准的职业笑容,带着忍冬离开了医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