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夏日觉得自己被迁怒了。
余山亭这几天来给他诊脉都冷着一张脸,话也不多,像个完全陌生的大夫。
他几次引着她说话才发现,原来女子说话也可以如此精简。
“韩郎君,明天开始可以推岳三郎出去晒晒日光。
日常活动也可不必再回这个密室。
第三次行针后,剩下的就要靠药养着了。
大概三个月骨头成型,可以试着下地行走,但需要循序渐进。
那个时候,谢老知道该如何处理,我在这里就不赘述了。”
余山亭的性子轻易不生气,一旦生气就很难哄。
她打算给岳夏日行过第三次针后,要跟着乔太医到医署义诊。
乔太医说她医术不错,经验却太少,给宫中贵人诊病需要慎之又慎,她还要好好磨砺一番才能有所成就。
现在岳夏日的腿情况趋于稳定,加之他身边还有谢信,不需要她操那么多心。
余下的日子,她需要尽快精进医术,一年后,她才能底气十足的顶门立户。
“嗯!”韩飞满脸认真的点头,“余二娘子,我都记下了。”
他这几天一直想找机会跟三郎君提换个人下密室照顾。
没想到余山亭先提出来……这算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吗?
算吧!
他拥有的本就不多,想要的也很少,心里留下个小小的位置装着她……不过分吧!
“韩飞、方海,你们先上去!”
岳夏日越听脸越黑,余山亭这是要甩开他?
她是不是忘了,他们是未婚夫妇关系?
不对!
那个梦……那个中秋宴的梦,阿娘请了圣意解除婚约,余山亭看起来难过,但她的眼眸太过明亮,那更像是期待未来的光。
韩飞看了眼余山亭才跟着方海出来密室。
“老韩,你喜欢余山亭!”方海抱着肩靠在墙上。
他承认,那天他冲动了!
这两天看余山亭小脸儿绷的紧紧的,像极了小孩子生气不好哄。
他不是个上赶着哄人的性子,且还没查清楚之前,他是不会道歉的!
“你胡说什么?”韩飞隐忍的看向密室的入口,“她是三郎君的未婚妻!”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
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他心上,字字留伤,血肉模糊。
他怎么就喜欢余山亭呢?
回想一下,他见余山亭不过月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赖在他心里不走了呢!
“切!”方海嗤笑一声,“你那个木讷的性子喜欢过什么东西?
你看你的刀,你看你的马……都没有你看余山亭的眼神温柔。
就拿上次的事来说,你要是对余山亭没什么想法,最多把我拉开,何至于真的跟我打起来?”
跟老韩打着、打着他也冷静了不少,他想停手的时候发现,老韩是真的想打他!
老韩那个玩儿命的架势,特别像心爱的女人被欺负了,一定要为女人出口气的毛头小子。
啧!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老韩为爱痴狂的样子,也算是不枉活一回啊!
“对不住了!”韩飞语气低沉,“我与余二娘子没什么的。”
“谁说你们有什么了?”方海撇了撇嘴,“我只说,你喜欢余山亭,又没说她也喜欢你。”
韩飞:……
他们所谓的“兄弟情”连屁都算不上吧!
好歹屁还能有个臭味儿!
“我会克制自己的!”
韩飞的话好似在黄莲里泡过,苦得涩嘴。
“现在确实需要克制!”
方海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牙签叼在嘴里,随着说话一上一下的动着,如同韩飞的心。
“什么意思?”
“说句不好听的!”方海食指向下指了指地板砖,“主子的腿真的好了,还会娶一个没权没势的礼部尚书家的嫡女吗?
别说满东京的闺秀不会同意,咱家侯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余山亭长的是不错,但咱主子长的更好。
从家事到外貌,每一样相配的,他们真能成亲?”
他看见韩飞脸上要笑不笑,不笑还有些憋不住的样子,嗤笑一声。
老韩,真狗!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方海的脚一下下拍打着地面,“即便余山亭跟主子解除婚约,你确定她能跟你在一起?她家人能让你们在一起?
你们要是真能在一起,你可能就要离开主子了。”
韩飞与余山亭在一起,若还在主子身边,对主子的声誉不好。
他敢赌一个铜板,面前的狗男人会选择余山亭,而不是自家主子。
“你怎么懂这么多?”韩飞质疑的看着方海。
这小子自己还没娶媳妇儿,先说教起他来了。
“切!”方海吐掉嘴里的牙签,“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我们暗卫里娶媳妇儿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每次成亲都要拉着我说一遍他们从相识到成亲的过程。
听多了,懂得自然也多。”
“哦!你们暗卫原来都是猪啊!”
说到成亲这事儿,韩飞也觉得奇怪。
方海带的是暗卫,按理说手下都应该是注孤生的货。
结果每年他们暗卫都有人成亲。
他带的是亲卫队,按理说比暗卫的身份是更适宜的成亲对象。
结果亲卫队里的人成亲不足一掌之数。
“别琢磨了!”方海笑得有些贱,“你自己找媳妇儿都困难重重,你下边儿带的人不都随你。”
“呸!”韩飞唾了他一口,“你一个光棍儿也好意思说我?”
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嫌谁黑!
“我这是家里有事儿要处理,你有什么事啊?
三十几的大男人不成亲,也不逛妓馆。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方海的视线落在韩飞两/腿之间,挑了挑眉,模样欠打的很。
“我这叫宁缺毋滥!”韩飞的视线也落在方海的身上,“谁像你撒起欢儿来一夜多少女人都来者不拒,也不怕用烂了。”
“你是不是想再打一次?”方海气的咬牙切齿。
老实人说恶毒的话也特别真诚,感觉好像说了就能成真一样。
“等咱俩身上的伤好了再约!”
韩飞也不跟他贫,转身回自己屋休息。
方海的话让他浑身火热,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起来擦拭他的宝刀。
与韩飞接触时间长的人都知道,他有两大心头好,一是他的坐骑—黑骏马,二是他的宝刀—雁翎刀。
两者都是在战场上掠获回来的。
韩飞的第三个心头好,不知能不能也如前两个一般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