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厌一见便羞红了脸,转过头去嗔道:“你怎么也不穿件衣裳遮一遮?”
只听洛煜又气又委屈地说道:“我的衣裳不是被你穿去了么?”
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所罩的不就是他的青色长袍吗?回想他刚才的声声控诉,心里倒是软了下来。
于是柔声说道:“不是我心肠硬,也不是我不想负责任。只不过我之前吃过绝情离恨丸,一旦情动毒发,就会立刻死去。我死就死了,可你到时候一定会伤心难过,那我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洛煜眨了眨眼,贴到近前与她对视,那眼神让阿厌觉得深情中又透着几分狡黠,只听他继续可怜兮兮地说着:“可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若真会毒发,你昨晚喝那催情酒时就已经发作了,怎会到现在都没事?”
阿厌却捂住心口:“糟了,我现在……真的开始难受了。”
洛煜大惊失色,白着脸追问:“怎么可能?你是如何难受的?”
“我心跳得很厉害,‘扑通扑通’的,就像要跳到外面来一样,肯定是心脉大乱的前兆。”
洛煜盯着她,看上去十分担忧,没多久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我一定也快死了,你也来听听我的心口。”
阿厌红着脸,将耳朵贴到他赤裸的左胸细听,然后惊呼出声:“殿下,怎么你的心脉也如此紊乱?难道你也服了……”
洛煜不及她说完,就顺势将她紧锢在自己怀里:“你呀,真是笨死了!这正是两情相悦之人才会有的心跳声,你的绝情离恨丸之毒早就已经解了。”
阿厌讶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每晚都喝一小杯果酒吗?这是我每隔一月去洪荒之地采来赤炎珠,交给你师姐让她酿在酒里,这朝朝延暮暮,岁岁复年年,你身上的情毒总算是除尽了。”
他从枕下取出一个墨绿色的荷包,轻轻抚摸着:“这个荷包已经陪了我十几年了,我每日都是靠着它,想着将它赠与我的女子,回忆着曾经在缪溪村的安静岁月,才可以渡过这漫长清冷的每一夜。”
阿厌瞧了几眼,不禁醋意横生:“我看这个荷包绣得也不怎么样嘛?这线都缝歪了,这两只鸭子又胖又丑的,亏你还当个宝贝?”
洛煜心中暗笑,故作嗔怪地说道:“怎么会呢?这是我有生以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你可不能这么说它!”
阿厌的双眼顿时湿润开来:“那你还找我做什么?你找她去就好了!”
洛煜抱住她笑道:“这不是找着了吗?她那个傻瓜,定是已经忘了她手腕所戴的千丝环,正是我当年送她的定情信物。”
“千丝环?”阿厌扬起了左手,“你……你是说那个送你荷包的女子就是我?”
看着洛煜含笑点头,她的记忆碎片渐渐拼凑起来,往昔的岁月在脑海映了出来,她想起了缪溪村的小院子,想起了自己绣荷包时被扎破的手指,想起了洛煜把千丝环郑重戴到她手上的样子。
“阿煜,是你?”阿厌情不自禁流下泪水。
“是我,我一直在等着你。等你想起我们的过往,等你重新喜欢上我。”洛煜将她搂得更紧,双目湿润晶亮。
“可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不起来。”
“不妨事,我有一生一世的时间可以陪你慢慢回忆。”
三日后,天帝颁下赐婚召书:大将军阿厌品貌出众,德才兼备,婉婉有仪,功勋卓著,与太子洛煜情投意合,实乃天造地设,堪配太子正妃。着礼执仙官倾力置办一切婚仪之事物,择良辰吉时完婚。
洛煜私下同阿厌解释:“我先去求了天后,告知她我们从前那些事,她就满口应允,今日就劝得陛下当众赐婚。不过,她说太子婚仪是一桩盛事,怎么也得筹备个两三年。我已经同她说了,我们不想搞得太繁琐,只要能尽快成婚就行,她就让步定在一年之后。”
阿厌大窘:“你为何说要尽快成婚,显得我已经等不及似的,平白让人看轻。”
洛煜腆着脸笑:“怎会让人看轻?她只会觉得我们如胶似膝难舍难分。要不我去跟她解释一下?就说是我一厢情愿想早点抱得美人归。”
“你少来!从前倒没看出你的脸皮竟比天门还厚?”阿厌啐了他一口,脸上已是红云纷飞。
“说起来,我还得多谢谏夜前辈的成人之美,明日我就备份好礼上门道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洛煜边说边偷袭,在她脸上窃了个香。
阿厌捂着脸退到一边:“才不跟你这个厚脸皮的人一起去呢,望舒他们说明日要替我庆贺一下。”
次日洛煜抽了个空,叫上几名宫人将礼物抬入谏夜的破茅屋,一时间,一间屋子被堆放的满满当当。
谏夜大惑不解:“你如此大礼,可是想求我办什么大事?让我帮你对付魔域,我是绝对不肯的。”
“前辈你放心,我什么事都不求。因为我心中所求之事,前辈已帮我办成了!这些不过是些谢礼!”洛煜得意的笑着。
“我已经替你办了?”谏夜忽然顿悟,指着洛煜道:“莫非你这小子跟那傻丫头已经……”
洛煜面上一红:“若非前几日前辈对阿厌的点拨,她也不会因为酒醉跟我吐露真情。我这才知晓她身上的情毒已解,还重新对我生出情意。如今天帝已为我们赐婚,婚期就定在一年后,届时还请前辈赏脸,来喝杯喜酒。”这催情酒一事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的,要不然被阿厌知晓肯定气得不再理他,那麻烦就大了。
“哎呀,那太好了!”谏夜一拍大腿:“我早就知道这丫头看着机灵,在情爱一事上却甚是愚钝,你若不给她说破了,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人家。好好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总算苦尽甘来,那我也放心了。不过,这喜酒还是不去喝了,毕竟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去了反而给你们招惹麻烦。你今日有没有带酒来?我们先喝上几杯,算是给你庆贺了。”
洛煜笑道:“自然是带了,这里全是你喜欢的美酒美食,以后您还想喝什么酒我全都给你送来。”
谏夜顿时开怀大笑,他虽没能收阿厌为徒,可这两个后辈对他如此尊敬,他早已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