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四方人皮

回到天庭后，洛煜和阿厌在同一日，各自升为上神和上仙的消息不径而走，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这件奇事。洛煜被骁风拉去喝酒庆祝，阿厌也在半道上被景望舒截住，只见他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白色海螺。

阿厌见这两个海螺确实挺精致，但自己到底已不是小孩子，这种小玩意儿已经引不起她太大的兴趣。

景望舒看着她意兴阑珊的表情，耐着性子解释：“这是一对心意相通的母子螺，能够互相感应，若是你拿着小螺，另一人拿着大螺，只要是在千里之内，你对着小螺说话，那人都能从大螺中听到你说的话。”

“哦？这倒是希罕！”阿厌不由得兴致上来，“那我们先试试看。”

阿厌拿着小螺，走出老远，对着螺口说道：“景望舒，你听得到吗？”那小螺竟然由白色转为青色，摸摸它的屁股尖，竟然还会重复她刚才的问话。过了一会儿螺身轻轻抖动，又恢复为白色，然后螺口又有声音传来：“阿厌，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还真的挺有意思的，阿厌立刻对这小螺喜欢得不得了，玩了好久才走回去跟景望舒会合。

景望舒见她如此喜欢，心里不免也很得意，又关照了一句：“她们母子连心，所以才能互相通话，就是有一点不好，惹是小螺碎了，大螺感应到后会痛不欲生，极有可能也跟着碎掉。”

“这么奇怪？那倘若是大螺先碎了呢？”

“母亲死了，孩子尚能活着。倘若孩子死了，母亲多半不想再活下去，世间万物都是如此。”景望舒怅然道。

阿厌也很感叹：“是啊，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我娘也是这样一心为我。”

景望舒收回惆怅情绪，笑道：“阿厌，你把小螺带在身边，大螺交给洛煜将军，这样不管走到哪里，你们都可以随时说话啦！”

阿厌暗自思忖起来：从前我没仔细考虑跟将军之间的关系，现在想来，若是跟他的走得太近，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还会耽误他将来娶妻生子。

便对景望舒摇了摇头：“为何要将大螺交于将军？明明你自己也很喜欢，不如我拿着小螺，你拿着大螺，我们有事也能叫得应。别人若是再来欺负你，你马上喊我一声，我立刻过来把他打跑。”

景望舒又惊又喜：“可是洛将军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吗？”

“他是我的上将，对我有知遇之恩，对我来说当然很重要。可是望舒，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你是我在天宫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会是我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景望舒笑了，此生能得一个如此重视他的朋友，夫复何求？

那个小小的荒败山谷，如今倒是充满了烟火气。每月初一十五，阿厌都会带着大包小包去找谏夜，洛煜初一都来，但十五却经常间歇缺席。不过谏夜也知道其中缘由，心中直道：这小子也是因祸得福，若不是经常找那凶兽相斗，使得战力大为提升，他也不会这快成为上神？这世上福祸相依，又有谁能料到最后之得失？

他这日子已经越发过得滋润，除了有合他口味的饭菜，还能偶尔喝上小酒，经常啧着嘴感叹：“你们若是早了生一万年多好，来得太晚，来得太晚了啊！”

这一年，阿厌的移星离魂诀也精进很快，谏夜教她十分尽心，比起从前济远上仙仅挂个师父名头却从不指点的吝啬，实在不可同日而语。谏夜性情风趣洒脱、真挚仗义，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有时他谈性大发，也会说一些魔界的趣事以及魔族的着装风俗，倒让她生出几分向往之心，若不是仙魔两界交恶，她倒是很想去魔域长长见识。

泱泱东海，无边无际，没有人会想到仙魔两界倾尽全力搜寻的前任魔帝厉雍，竟会躲藏在东海的一处偏僻民居里。

淏玄在门口警惕地张望几下，确定没人窥视，才快速推门进去。院子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淏玄用衣袖掩着口鼻走进屋子，见到了刚刚调息完毕后容光焕发的厉雍。

淏玄紧皱着眉头，愤慨地说道：“我已每日给你送来吃食，你何苦还要将附近的住民都带来杀了？若不是这里偏僻，你早被人发现了。今天已经有人来报，说众多水民无故失踪，父君已经派人在查了，我看这里你也住不长了。”

厉雍不以为意地大笑：“贤婿，若是不杀些人来吸食他们的精魄，我的元气便永远无法恢复。你放心，我如今已经大好，明日就可回魔域去，不会让你难做。”

又从怀中取出一张四方人皮，递过去示意淏玄拿着：“我叨扰了你两三年，也给你带了些麻烦，就以这个作赔。”

淏玄一见这张人皮就捂上嘴一阵干呕，脸都吓白了，赶紧推辞道：“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

”真不要？这可是我这十万年间关在天牢里日夜琢磨出来的心法，比起我从前所学更为精粹，只需照此练上千年，三界之中就再无敌手。“厉雍的声音充满诱惑。

淏玄摇了摇头：”还是不学了。我们仙魔道法本就不同，你的魔功我可学不了。”

厉雍笑道：“那你可知最初盘古开这天地时，并无仙魔之分？后来因修炼的理念不同才衍变为仙魔两派。仙界中人自栩正道，却抢了灵气最为充盈的地盘，只给我们魔族留下一块贫瘠阴暗的地域，而且还视魔族道法为邪门歪道，其实都不过是他们自鸣得意的无稽之谈，旨在踩低魔族而抬高仙族，越是打压我们越显得他们正统。你是我几十代之后的外孙女婿，自然有资格做我的传人，这上面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心血所凝，你只要稍微学点皮毛，就算不能成为三界顶尖高手，至少也能保护妻儿，不至于再被天庭的兵将欺负。”

淏玄觉得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就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伸出两指，从厉雍手里夹住这张人皮，收在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