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轩一出现在赌场, 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路扬的下巴掉下来好一阵子后才将嘴合拢,拍着胸口暗自庆幸自己没被参将挑中。
五当家的眼睛一直在拓拔轩身上扫荡,阿厌装作不知,寻了一张桌子上前赌了两把,很快就输掉好几钱银子,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大声哭嚎起来。有人在旁边摇头:“你这汉子,怎地输了几个小钱就哭成这样?”阿厌粗着嗓子回道:“你懂什么?我家本来就穷,老娘得了重病连药也买不起,我来这里就是想赢点钱给老娘治病的。现在连本钱也没了,可咋整啊?”
又装模作样地干嚎了几声,回过头对拓拔轩说道:“小妹啊,是哥哥没用,看样子只能把你卖了,给咱娘换几个药钱。”
拓拔轩用帕子捂着脸假装抽泣,尖着嗓子说道:“哥,我不怪你,给咱娘看病要紧,我只希望能有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来买我。”
五当家立刻给旁边的小妖使了个眼色,小妖心领神会,跑来说道:“我们五当家对这个小娘子很有兴趣,不知您要卖多少钱啊?”
阿厌从地上爬起,挺着胸膛说道:“我小妹这么漂亮,这价钱当然是不能低的。”
小妖看看五当家,意思是人家要的价高,您也买不起吧?五当家只好自己出马,对阿厌行了个礼,说道:“我是真心想娶你妹妹,你放心,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疼她。只是今天钱带的不多,您看……”
阿厌抬着下巴说道:“我小妹的身价可高着呢,最起码也得……一两银子,不行,怎么也得……二两银子。”
五当家松了口气:还以为你要二百两呢,幸好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不懂行情啊。连忙一口答应,从怀里拿出二两银子交与阿厌手中。阿厌摸了又摸,才将银子小心翼翼地揣入怀里,冲着五大当家嘿嘿一笑:“妹夫,今天我就把小妹嫁给你了,可是回去后没法跟老娘交待,总得知道你家住哪里,日后还能走个亲戚。”
五当家拍着胸道:“没问题,那你就跟我们回去,顺便喝杯喜酒。”阿厌点点头,很是欢喜,又用手一指路扬:“这位是我堂弟,是不是也能一道过去讨杯喜酒喝?”
五大当家心道:这些乡下汉,总喜欢占小便宜,不过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热闹热闹也好。便大度说道:“那行,咱们走吧。”看这小妹投来含情脉脉的眼神,心里就是一阵悸动,怕美人走路辛苦,还托掌柜雇了顶小轿,把拓拔轩一路抬到朱家寨后山。
要走山路了,不好抬轿,才对拓拔轩抱歉说道:“小娘子,对不住,这段山路要委屈你自己走了。”
拓拔轩微笑点头,抛给他一个媚眼,五大当家便像吃了蜜一样甜到心坎里。
阿厌皱眉说道:“你们这里黑蒙蒙的,是烟吗?闻着难受还迷眼睛。”
五当家说:“大舅哥,这可是我们朱家寨最厉害的迷烟,有了这烟别人都没法轻易进来的。你捂着鼻子紧跟着我们就行了。”
拓拔轩尖声尖气地撒娇:“可是人家好难受呀,哥哥,我不想上山了,你把钱还给人家吧。”
五当家哪里舍得他回去,只好弯腰拔下一棵草,摘了几片叶子让三人都含在嘴里,阿厌把叶子放到眼前细看,这草绿叶中带有红色的脉络,满山遍野到处都有。阿厌又问:“为何你们自己不用含着?”
五当家解释道:“我们平日就用这种草煮茶汤,只要每日喝几口就能解这迷烟瘴气,一会儿到了山上,你就喝汤,不必一直含在嘴里了。”
阿厌赞许道:“那倒是更方便。”忽然眉头一皱,捂紧肚子,嘴里唉呀唉呀叫唤起来:“妹夫,你且等我一会儿,我得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
五当家有些不耐烦:“事儿还真多,那你快点啊!”
阿厌快走几步,找到一个自家哨兵能明显看到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块细炭和一块布,用炭在布上画了几个符号,又拔了一棵绿中带红的草,将草与布裹在一处,手上发力,准确迅速地投掷在了哨兵所藏之处。
之后每道山路转弯处,亦悄悄留下了记号。
五当家带着他们终于来到了赛子里,这里沿着山地建了一排排房舍,看上去整齐有序,进了其中一间房,有小妖热忱地端来了茶汤酒菜,阿厌大咧咧的跨腿坐下:“怎么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吃酒,你那些兄弟都不出来给你道贺?”
五当家道:“不瞒你说,这次我是偷偷下山的,不可让那些哥哥们知道,我们大当家军纪严着呢,若是被他知道了,我可能还得挨个二三十下军棍。”
阿厌便道:“可是多了我小妹一个大活人,你也瞒不住啊?”
五当家嘻嘻笑了:“为了您的小妹,我明日挨几十军棍也值当。”
阿厌笑道:“妹夫还真是个痴情的种。来,喝酒!”
路扬、拓拔轩也在一旁不住劝酒,五当家喝了不少,有了五六分醉意却犹自不倒,一个劲地摇头:“不能再喝了,再喝就不能洞房了。”阿厌朝路扬丢了个眼色,路扬一个手刀劈在了五当家后颈,五当家无声无息地倒下来,不到天亮应该不会醒。
三人一合计,路扬去开后门,阿厌直接去找大当家,拓拔轩藏在暗处掩护。
这排房舍第一间门上挂有一个鹿头,稍显气派一点, 阿厌避开几个巡逻小妖,到了门口,手上一用劲,门栓“喀嚓”一声断裂,床上有个头发已然星星点点的男子朝天睡着,一听这声音,立即惊醒,正要翻身下床,一柄细长软剑已经绷直了点在了他的咽喉处。
阿厌和气的笑了笑:“你就是那个大当家吧?我也听了你不少传闻,你要报仇杀皇帝我也挺赞成的。只不过我有军令在身,必须先把你擒了。我倒有个建议,你若是率众妖归降,我便替你向天庭太子求情,赦免你们之前打杀两千天兵的罪名。日后你自己去刺杀皇帝,我也不拦着。如果不肯,你这帮妖怪兄弟,个个都要身首异处。”
那男子瞪着一对饱经沧桑的眼睛,愤然道:“什么天庭?不也跟我们凡间的朝庭一样?沆瀣一气、残害忠良,尽做一些兔死狗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