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侘用最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马克，鼓励他说出心中的小秘密。
“我跟你说的事，你要发誓绝不说出去！”
李侘立刻举手指天发誓。
“越是混乱的地方越是坏人多，一个人要是不幸遇害或是被盯上了，那最后可能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凡是人身上有用的东西全部都会被拿光。”
李侘做瞠目结舌状。
“再跟你说透彻点。就像你，要是在这里不幸被流弹伤了或杀了，那你身上所有有用的器官都会被挖走，至于剩下的骨肉很可能也都会被吃光。或者，如果你被什么坏人盯上了，那你很大可能会被绑架，身体好的时候先卖身，身体不行了，那基本就跟前面一样了。”
李侘轻轻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地说：“怎么可能！谁会要这些东西？”
马克白了他一眼：“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人也是动物。”
“可是，谁能这么狠？”
“穷疯了，有钱赚就是王道。”
“马克，你怎么能知道地这么多？”
“我呀，怎么说呢，就是……比较喜欢奇闻异事吧。”马克说完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李侘无奈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那就是说，不能相信任何人了……”
马克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思绪已经离开了身体，就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一定是在打退堂鼓了，赶紧又说道：“你也别太担心，小心点就行，毕竟来这里的人那么多，不都好好地。”
李侘苦涩地笑了笑。
两人都已经不再进食，面前的食物都差不多剩下了一半左右，马克提议出去找个超市买点零食，李侘摇头拒绝了。马克估计他八成是被吓着了，心里觉得好笑，也不勉强他。
被马克搅了局后，餐厅里的客人已经少了很多，李侘推测其中的大部分流向了酒吧，不过他累了，不想再去临市面，径直回了房间。
对于马克描述的恐怖故事，李侘其实一点也不惊奇，好多年前他就知道了，不仅知道，而且差点亲身经历过。
人作为商品的买卖远比人们一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以前李侘并不知道吸血鬼和鬼人这些物种的存在，只把它当做是社会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所演化出的恶之花，科学技术在疯狂发展，而人类的道德水准却停滞不前，冷兵器时代的古人尚可以通过起义和暴动来打击统治阶层乃至改朝换代，这种方法正在逐渐失效，在科技的巨网下，下等阶层日益陷入难以抗争的泥潭，人类不知终将被带往何处。
而吸血鬼和鬼人的存在，让李侘不得不思考他们是否和这一切有所关联，马克那么言之凿凿，他应该不是空口白牙。
李侘并不害怕，不过万一陷进去要脱身总归比较费时，李侘现在可不想这样，所以小心点没错。
没过很久马克来敲门，他倒是遵守诺言，把他的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上交给李侘，顺便还送给他一小袋零食。
李侘没有邀请他进来，他也没提出。不约而同两人今晚都觉得要好好休息，明天马克要上路，李侘要跟踪他。
塞拉尔地区的气候本来偏干燥，加上由于常年战乱，珍贵的自然植被受到破坏，更加剧了环境条件的恶劣。
第二天一早推开窗户就会让人连连皱眉，沙尘暴又来了，很影响视线。
李侘早早地化了妆，退了房，并在当地雇了一辆车，躲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等候马克。九点半左右，他不急不慌地跟着他的导游一起出来了。
那位导游是个中等身材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衣着极其普通，足以泯然众人，可即使混在当地人中，只要有些眼力见的就不难发现他是个精明之人。昨天在办理入住时李侘注意过他，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留下了挺深的印象。
他们坐上了一辆越野车，导游亲自开车。和他们相比，李侘的交通工具可就差多了，不过感谢这个鬼天气，所有车反正都跑不快。
李侘会说当地的盖加文，对当地的情况也有基本的了解，加上他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雇佣军的模样，出的价钱还高，所以受雇给他开车的当地司机对他并不起疑，忠实执行他的指令，还给他主动介绍情况。
李侘借口说自己是前面车上那个外国人的隐形保镖，这种情况在当地是常有的，不用李侘多说什么，司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果然是向着核心战区的方向开去，只是因为最近处于停战状态，途中的危险性降低了一些。不过马克的车没有继续向前，再向前就该遇到军队岗哨的盘查了，他们在中途转向。
“先生，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往圣山方向去了。”司机对李侘说道。
他口中的圣山确实是山名，不过沾了个“圣”字就意味着多少有点渊源故事，这里曾经是古代一种当地宗教的发源地，但这种宗教现在已经不成气候了，只在极少部分人里还流传着。
“那里现在还住着些什么人？”
“有好几个村子，跟外面联系很少，基本上自成一体。”
“你去过吗？”
“很多年前去过。那个地方很古怪。”
“什么情况，说说看。”
“那里近亲通婚的情况很普遍，可不知为什么，除了人确实有些傻外，长得都挺好。”
“他们靠什么谋生？”
“那里有一种传统羊奶酪，真的是古老的做法，除了那里别的地方都没有了，我上次去就是为了买奶酪，挺好吃的。”
“就靠这个？”
“别的不知道了，我看那里的人跟原始人也差不多，不需要赚钱。”
“那你怎么买的？”
“有些家的门口会放着做成砖头大小的奶酪，旁边就写着价格，我只要放下钱拿走奶酪就行，一句话都没有。”
“难道不怕有骗子或小偷？”
“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看起来他们也不在意。”
“看不见村民吗？”
“偶尔能看见，不过他们不说话，反正很古怪。”
李侘也有同感，不说话可能是因为近亲通婚造成的痴傻，可再傻也得吃喝拉撒穿，这些基本生存需求总得满足。
“他们完全不和外界通婚吗？”
“呃……那里信奉异教，正常人不会愿意去那里的，不过那里的姑娘长得不错的，偷偷买个姑娘出来倒是有可能。”
李侘无语，他此时想到的是，马克此行的目的如果是一年一次的食人的话，为什么非要去那个地方呢？难道是可以便宜地买到一个人？
司机依然在喃喃自语：“他们难道去那里买奶酪？”
李侘无奈地笑了。
山路越来越蜿蜒崎岖，司机主动问道：“先生，越往里车很少，我们要不要开得慢点？”
“当然，不过你会跟丢吗？”
“先生，我认路还可以，我一定会尽全力，不过……”
“没问题，我相信你。”
“先生，我只是个普通人，万一那个……”
“我不会杀你的，钱也不会差你的。”
“谢谢先生，太感谢了！我一定会尽力的！”司机的感谢是由衷的，身处乱世能苟活就不易了，能遇上好人就是烧高香了。
李侘当然不会杀他，如果实在跟丢了也没办法，还是稳妥为上。
在一个合适的岔路口，司机放慢了速度，让马克的车先行，大约十分钟后才重新上路。
李侘饶有兴趣地问道：“看来你挺有经验？”
司机无奈地笑着说：“也是实在没办法，在这里每天都有可能掉脑袋，得想办法多赚点钱留给家里。”
司机说得很客观，不过让李侘真正对他刮目相看的，是在已经完全看不见马克的车后，他能根据地上的轮胎印来判断方向。
这种追踪技术并不难，而且这种山路上经过的车辆有限，地上的轮胎痕迹不复杂，可无论如何这都需要学习和积累，至少他要对追踪车辆的情况比较了解。
此时沙尘暴已经大大减弱，李侘放下心来，他相信司机不会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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