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侘谨慎地打开了1201的门。杨回离开时并没有关闭所有电灯,玄关和洗手间的灯还亮着,屋内黑暗和光明微妙交融,有一种怪异的氛围。
关上大门后,李侘静静地在玄关处站立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他的听觉感官已经捕捉到聂敦的存在,他已经醒了,挣扎过,应该已经听到有人造访,此时十分安静。
从昏迷中醒来后,李侘的内心已经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只不过他隐藏地很好。聂敦连续两次对自己使用阴招,已经突破了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底线,现在他不会对聂敦客气。
在华国,所有认识李侘的人,包括李相,都不了解李侘的全部。其实不仅在华国,就算在其它国家,情况也大致相似。
李侘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如果让他自己评价自己,他会概括为“非人非鬼”,虽然活着却已死去。他是普通人类,却具备许多超凡的能力,他的各种感官都非常敏锐,接受过特种训练,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成为最优秀的特工或杀手。
他还有一项异能,在需要的时候,他可以把灵魂和肉体分离,这项技能最初起源于在从事风俗业的群体中古老流传的“媚术”,但李侘却能把它改造并发挥到极致。
李侘慢慢踱步来到洗手间。
聂敦的手被铐在水管上,身体狼狈地躺在地上,此时的他即使使用幻术,也无法逃离手铐的物理束缚,更何况被杨回重重的一脚踹得浑身疼痛。他早已听见开门的声音,判断出来了一个人,但不确定来者何人,只能不安地静静等待。
聂敦万没料到李侘会独自前来。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聂敦的心里快速闪过一丝庆幸,因为李侘对自己的幻术似乎抵抗力很低,而且李侘总比杨回要温柔一些,刚才杨回的暴力让聂敦十分痛苦和忌惮。
在庆幸心理的驱使下,聂敦笑嘻嘻地和李侘打招呼,可李侘只是沉默地靠在洗手间的门上,冷冷地看着。
再看李侘时,聂敦觉得恍惚见到了另一个人,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不是那个含蓄温雅的李侘。聂敦收起了嬉皮笑脸,决定再次使用幻术。
李侘冷冷地盯着聂敦看了一阵后,离开了洗手间。过了大约十多分钟后,他再次返回,关掉了洗手间的灯。
洗手间突然暗了下来,可是并非黑暗,因为李侘不知打开了一种什么装置,散发着温暖的淡淡的黄色的光,给这个小小的空间营造了一种恰到好处的暧昧。聂敦暗暗诧异,思忖着李侘是否已经再次中招。
李侘修长的身形向聂敦款款走近,聂敦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特殊气息缥缈而来,仿佛凝结在寒远寂净的湖面上的那层雾霭,可是这本该冰冷的气息却让他躺在冰冷地面上的身体温热起来。
走到聂敦身边后,李侘单腿跪下,伸出一只手探向聂敦的脸。聂敦觉得那只手凉凉的很舒服,他仰视着李侘,无法再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眼前的这个人太美了,虽然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衣,却如银碗盛雪,更映衬出那身玉骨冰肌,天然无雕饰,高贵又娇媚,淫而不俗,他已全然忘记了他的性别。
李侘的眼睛亮润如水,笑靥淡淡如烟,他的手指似有似无地掠过自己脸上的皮肤,聂敦登时感到身体像触电般收紧,他不禁闭上了眼睛,随即又马上睁开,继续贪婪地盯着李侘,仿佛眼睛可以把人吞食。
李侘静静地继续用手调戏聂敦。他耐心地一颗一颗慢慢解开他的衬衫纽扣,发现他还穿着贴身背心,便从裤袋里摸出一把折叠军刀,随意调出一把小刀,轻松地割开了背心,发出一阵短暂而悦耳的裂帛之声。聂敦不知是出于兴奋还是紧张,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李侘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他的气息似痒非痒地进一步刺激着聂敦,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可以为你死!……我只求你……”聂敦没有把话说完,他的语气已变为哀求。
李侘明白他想说什么,却不动声色地故意问他:“可是吸血鬼和普通人怎能交合?”
“所以……所以我才想要转变你,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种性。”
“这可是越界行为。”
“我知道,可我顾不上了……”聂敦痛苦地说。
李侘用手捧住聂敦的脸。看到那张美颜就在眼前,聂敦拼命地想去亲吻他的嘴唇,可是怎么也亲不到。
“嘘…嘘…”李侘温柔地压制住他,低声冷酷地说:“被转变的人可都短命啊……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死,而且我完全不想和只会对我玩弄阴招的人交朋友。”
聂敦绝望地说:“李侘,之前是我对不住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李侘放开聂敦的脸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一丝带着邪魅的笑容,轻声地说:“我不需要你为我死,我要你把你那些龌龊的小秘密都说出来。”
聂敦呆傻地看着他,心里纷乱如麻,如果表示拒绝,他猜李侘会无情地抛弃自己,就像扔掉一个无用的物件,可是如果答应他,自己要担待的潜在风险实在难以准确评估。
可是欲望的诱惑实在太大,聂敦不自信地问道:“如果我都告诉你,你会跟我好吗?”
“也许会,只是这个决定权不在你在我。”
看聂敦仍在犹豫,李侘便站起来,似乎想要离开。聂敦顿时急了,连忙喊住他:“你别走,我告诉你。”
李侘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依然走了出去。聂敦失落至极,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留下。过了不久,当他看到李侘端着一把椅子回来的时候,才又无端地高兴起来,心里默默哀叹自己完了。
聂敦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最后说明自己只属于外围,并不了解核心信息。
李侘默默地听着,等聂敦全说完后,他依然静静地看着他。聂敦以为他还是不信任自己,又赶紧赌咒:“我真的已经都告诉你了。”
李侘突然笑了笑,随后说了句:“今晚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除非你还想害我。”
“我不想害你,我只想跟你好。”聂敦无力地抗辩。
李侘从椅子上站起身,突然换了个话题:“这个房子里有监控,你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我已经关掉了。”
“可是刚才有人又打开了。”
聂敦露出震惊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那一定是大哥……看来这回我死定了。”
“暂时不用担心,它这段时间什么也没拍到,不过你最好也赶紧离开。”
聂敦眯起眼睛看着李侘,他很困惑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而且有个疑问他不问不快:“李侘,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没有受到幻术的影响?”
李侘发出了一声悦耳的低笑声:“吸血鬼的幻术不是万能的。”
聂敦无言以对,他自然不可能知道李侘是因为分离了肉体和灵魂才得以躲避,事实在前,他只能相信李侘说的是对的。
李侘关闭了那个光源,重新打开洗手间的灯,收拾好东西后,才打开并收回了铐着聂敦的手铐。聂敦虽然重获自由,但只觉得全身发麻一时无法动弹。
眼睁睁看着李侘要离开时,聂敦又喊了起来:“等等,李侘,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你?”
李侘皱起眉头,想了想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我一定要查清我朋友遇害的真相。”
“我可以帮你啊!”聂敦脱口而出。
李侘冷冷地反问:“帮我?……帮我也是帮警察。”
“帮不帮警察我不管,我只当帮你,我只希望能再见到你……求你了!”
李侘最后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离开了。聂敦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边轻揉着发红的手腕,一边面色沉郁地望着李侘背影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