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他们三个跑到百花阁后园子的月池边,互望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鬼狐恣意的笑容里藏着几许忧伤。这样的自己,愈染现在只会更厌烦吧。
“狐狸,有什么好难过的。那个家伙已经不要你了,你这样又能改变什么。”神茶坐在月池边上,把鬼狐拽的坐下来,给她重新打理头发。“现在不过是丑了一下,可你美得时候,他不是也不稀罕?反正结果一样,为什么还要在意那个家伙的眼光。”
“我怎么可能在意那个家伙怎么看我?只是怕你们这两个样子被他瞧了去,以后看不起而已。”鬼狐收了心思,强词夺理。又拽了心月坐下来给他收拾满头的乱发。
心月再给神茶收拾头发,她们三个总是这样,坐成一圈,相互打理着。心月一边往神茶头发上别簪子,一边撇着嘴说道:“那你以为我们两个成天和你在一块儿,还有什么形象可言么?”
“死丫头,你的意思是说我这祸害的还给你们抹黑了咋地?”鬼狐一回头,挣的头皮一疼,龇牙咧嘴的说道。
“你还知道啊?未婚夫都说我,‘小茶啊,咱以后别和那个小狐狸玩好不好啊。你别的不听我的都好,只这一个听我的好不好?’”神茶把鬼狐扶正了,在那儿自顾的说着。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鬼狐瞪起了眼珠子。
“我呀,当时很听话的回答‘未婚夫,你对我的一百个要求我都能做到,唯有一样不行。’”
“那样?”两个女人一起八卦。
神茶嘿嘿一笑,眼睛立刻不知去了哪里:“这样就是不能分开我们姐妹三个。”
“嗯,这还像句人话。那个阎罗十,明里暗里的挑拨我们铁一样的关系,等哪天无聊了就收拾收拾他。”鬼狐又开始想坏点子了。
“嗯嗯,神茶你到时候要是敢帮那个黑脸阎王,就死定了。”心月也开始摩拳擦掌了。
三人整理妥当,心月突然一拍脑门,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看见那两人希翼的额目光,咬咬舌头又咽下去了。
鬼狐龇起了小尖牙,神茶撸起了胳膊袖子。
她们三人早已经有了这种默契,每个人根本藏不住秘密。更不允许有挑起别人欲望想听的时候,又不说的道理。
“那个……早上起床的时候,听见我爹和我娘断断续续的说话。不过可能是听错了……”心月支支吾吾的东张西望,希望可以就此掩盖过去。
“说重点!”鬼狐着急的嚎了一嗓子。谁叫刚才她们还吼她来着。
“愈染要结婚了。”心月说完,急忙双手抱住脑袋蹲在地上。闭上眼睛不敢看鬼狐发飙的样子。
以为的暴风雨没有来临,空气中死一般的安静,静的有点不正常。百花阁院子里的花瓣被风吹得飘落到月池里的声音都能听见,却听不见她喘息的声音。
心月偷偷抬眼,把眼睛掀开了一条小缝隙,瞥见的却是神茶张着大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瞪眼,起身,“狐狸哪去了?”心月吼着神茶。
“她……”神茶突然被惊醒,转了一圈。委屈:“我哪儿知道。”
两个人着急了,最怕的是鬼狐一冲动,直接跑到到天宫去找愈染。天帝的耳目本来就多,天天防着愈染和鬼狐呢。如今鬼狐要是在这个节骨眼找上门,不正是给天帝抓着把柄?不仅是妖王、邪神要背负管教不严的名声。就连鬼狐的名声,天帝也会派些宵小更加大肆渲染。泼妇,荡妇,夺夫……这些可以想象的罪名只会让六界对鬼狐更加落井下石。
神茶和心月想的没错,这个时候,鬼狐真的去了天宫。十一重天,愈染天界任职的地方。可现在却不像往日那样安静,肃穆,而是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挂满了整整一条天河的两岸。每个来往的下等仙子都是步履匆匆,着急的布置。
鬼狐突然不想见愈染了。
起初听见他要结婚的消息让她忍不住不甘心,想要亲耳听见他的解释,可如今都不需要了。
一路走上来,不仅是这里,从九重天一直到十一重天。沿途全是红绸漫天,场面隆重的空前绝后。她不敢去十二重天,那里是愈染住的地方。那里的喜庆只会让她更难堪。
三年和三天有区别么?反正他们都已经订婚,结婚当然也是早晚的事。如今不过是提前了,我还在在意什么?又或是在期待什么么?
鬼狐一步一步的走出天宫,不知道走向哪里。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的地方,好好的睡一觉。天宫漫天的红色真的刺痛了她的眼睛。愈染去月宫,是想跟她说什么么?是想告诉她,他的不得已,他的苦衷,还是想贪心的博得她的祝福?
“我永远不会祝福你们,永远不会!”鬼狐突然仰头大喊,想把心里的委屈,气愤,全都宣泄出来。
“你们一定要努力,很努力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过的多幸福……!”鬼狐突然嗓子被什么堵住,喊不出来。慢慢的蹲下,身子紧紧的抱成团。
“有的人互望了一眼,已经命定了一生。我用五百年的时间依然只留下了一个故事。你注定不是我的,五百年,我们也只有五百年的缘分么?”鬼狐喃喃自语。
“五百年来,我像做贼一样,瞒过了四位爹娘。只为我们的爱走的更远些。为什么我却看不到你的努力,哪怕没有结果,哪怕你只是小小的抗争一下,我就会原谅,真的会原谅你。”
鬼狐碎碎念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念了什么。只知道,眼睛如同发了洪水,恣意的在脸上横流。以为最漫长的坚持,会带来最永久的幸福。如今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心爱的男人结婚,新娘却不是自己,想来这不是每个女人能欣然接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