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事,先放一放,还是看看你的伤吧。”笑靥花笑了笑来到床边,看到释真背上一片血红,吓了一跳,“昨天不是已经止了血了么?背上都是皮外伤,照理不应该……”
鬼狐也急忙上前凑了凑,一拍脑袋,“啊……我刚才好像是踩着他的背下床的!”
“怪不得,这没有外力,是不会再次流血的。”笑靥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解释真背上缠着的白布,因为白布被血又沾到了皮肉上,所以释真在咬牙忍着。
“娘子……”笑靥花的相公赵升一脸焦急的跑来,“娘子,快去看看佛生,他被困在小湖里出不来了。”
“啊?”赵佛生可是他们两口子的心头肉,笑靥花一听这,急忙丢了白布就往外跑,“小狐狸,你弄,我看看我家佛生去……”
鬼狐一吐舌头,竟忘了湖水里还泡着个赵佛生呢。释真急着垂下眼睫,不敢正面去看鬼狐可爱的表情。心里却是狐疑,这个‘佛生’是清凉寺寺院里可以留头发的那个缠人‘佛生’么?思虑间,看见鬼狐站在自己的身边,方想起自己裸着的整个后背。耳根一红,不自然的动了动,奈何腿上伤势严重,他根本没有挪出分毫。“公主……您为释真换药,颇为不妥……”释真撇过脸,声如蚊呐,结巴的说道。
“有什么不妥,昨天你昏迷的时候,还是我给你擦得身呢。该看的早就看啦,你就好好趴着就是了。”鬼狐大咧咧的毫不在意的说着,“反正不管你认不认,你就是我的相公。我看看也无妨,不然你就去找菩萨说理去。”伸手就去揭释真后背黏住血肉的白布。
刚揭开一点,鬼狐额头冷汗刷的就‘噗嗤噗嗤’掉下来。释真整个背上的血渍可不是自己那一脚就能造成的。有好多都是已经干涸的。他一直在昏睡,而自己的睡相又实在是有失常态。鬼狐不敢再想下去。“对不起啊,我睡觉做梦了。梦见驯服了一匹黑马,可能把你当成……”
释真疼的早已顾不上再去纠正鬼狐的‘相公之说’,只是紧咬着嘴唇,害羞变成了极力的忍耐。
鬼狐急忙俯下身子,小嘴凑上前,吐气如兰,轻轻地吹着释真血肉模糊的后背。
“噗……噗……我小时候磕到了,我娘都是这样的。还疼不疼?不说话就是不疼了对不对?那我就再吹吹,噗……”
一阵湿热暖风,带着栀子花的香气拂过,释真后背倏然一紧。鬼狐的呵气似带着某种魔力,让他真的不再感觉到一点的疼痛。头脑里甚至有一瞬间的眩晕,仿佛如坠仙雾,美妙的不可言喻。他不懂男女之情,也说不出自己这会儿为了什么悸动。秉着一口气紧抿嘴唇,拼命的感受着空气中缓缓流动的幸福因子。是的,这一刻的释真感觉到了幸福。十九年内心的平静被打破,出现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鬼狐是什么时候给他换完的药,他不知道。直至门被很大力的推开,释真才从幸福中醒来。
“小狐狸,佛生他……那个结界菊姑姑打不开。”笑靥花面皮发紧,上前拽住鬼狐,想笑,实在是笑不出。她的宝贝儿子已经不知道在冰凉的湖水里蹲了多久了。设在佛生周围的的结界是特殊手法布置的,她试了很久也打不开。听花小筑里就这几个人,而能布下那种结界的 除了小狐狸还有谁?
鬼狐不好意思的笑笑:“菊姑姑,我就是和赵佛生开了个玩笑。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放他出来。”
笑靥花不由分说,拉着鬼狐就走。床上趴着的释真心里默默重复着‘赵佛生’三个字。
世界真小啊,三月前被父母带走的赵佛生居然就生活在自己经常路过的听花小筑里。佛家讲缘分,他和鬼狐相遇,按鬼狐的说法是前世转了几千几万次头的结果。那他和赵佛生十年的相知,又是前世什么样的因果呢?
赵佛生是十年前进的清凉寺,那时候,他还是个病病歪歪的孩子。寺院的师兄们都不喜欢他,说他有些来路,又是个早夭的命。恐其走的近了,哪天赵佛生死了,那罪名赖在自己头上。释真也是在寺院里被孤立的一个,原因不明。无论他怎么样讨好大家,还是更加勤奋的劳作,就是换不来他们的一句好话。于是这两个不被接纳的孩子走到了一起。佛生比释真小两月,又进寺院较晚,所以唤他一声师兄。那是清凉寺里唯一一个不唤自己是扫把星,或是黑鬼的人。
小小的释真那时候不知道,这个师弟为什么可以留着麻烦的头发。可以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师傅。可以自由的出入大殿。身边永远有师傅师伯们的守护。现在想来是明白了。因为他有个本事高强的母亲。因为他居住在听花小筑。因为听花小筑每年给清凉寺里大笔的香火钱。但无论因为什么,释真心里还是高兴的。因为他又可以见到十年同床共枕的朋友了。那是一个真正的朋友,每当师兄们欺负自己,为他出头的永远是那个自称小爷,实际单纯善良的赵佛生。但就是有一点……他自称小爷,实际比谁都爱黏人。
鬼狐被笑靥花拉着,走的很快。片刻功夫,鬼狐就看见那个小小的湖边坐着两个看戏的不良少女,正在对着透明结界里的赵佛生指指点点,不时的还掩嘴偷笑两声。一副饱了眼福的龌龊相,因为碍于旁边站着的赵升,不然她们早就无所顾忌的调笑出声了。
结界里的赵佛生显然窘到了几点,一张可爱的脸成了猪肝色。双手死死的护住前胸蹲在湖水里。由于被湖水泡了半夜的缘故,整个人的精神有点处于崩溃的边缘。鬼狐看看笑靥花两口子着急又心疼的样子,心里一时觉的自己这次玩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