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忍心看他平白无故替我受此酷刑便忍不住想推开他的保护,焦急地脱口而出:“你……”哪知刚说出第一个字,当时的蓝袍神君一俯身在幽黑的归墟之眼里,准确无误地吻上了我的唇。
我被他这么劈头盖脸的一个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全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胸膛中一颗心突突跳的厉害。那是我几万年来头一遭被男神亲吻,只觉得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只管身体僵硬的倚靠在石壁上,气息混乱,一双手有些不听使,那原本在下意识里想推开他的手臂竟有些微微颤抖,如同中了魔咒一般,脸颊绯红,幸好归墟幽暗,不辨视物。只感觉他的唇柔软温热,气息却有些急促。我被他这么裹挟在怀中,完美地避开了幽冥鬼火的侵蚀,但他却将自己置身于火海之中,将我紧紧贴在石壁上,自己的整个后背都被蓝色的火焰炙烤着。我闭着眼睛,用心眼看到相柳的三个头在他的身后缓缓经过,四处探查我们的所在。
而我在心眼中却还查觉到了一股隐隐待发的龙气,那股龙气汹涌磅礴,围绕在我的周围。那时我并不知他是真龙加身,天帝之子,还奇怪为何他身上突然龙气大盛,如今想来,那时应是为了抵御幽冥鬼火,现出了龙鳞。龙鳞是天下至刚至阳之物,天然的金甲神盾,才导致龙气显现。
我身边相柳刚刚游过,便见蓝袍神君抱着我,用一只宽大的衣袖将我护于身下,腾空翻转,一只手瞅准方向,一掌落下,相柳剩下的三只头齐刷刷被斩落。洞内鬼火也瞬间熄灭,他这才将我放下。随手甩出那卷发黄的画卷,只见画卷展开,金光大现,他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玄心正法,大道无形,万妖归位。收!”只见相柳的魂魄便被吸入画卷中,画卷重新合上落于他的手中。那时我方知这便是万妖图。
“抱歉,适才多有冒犯,只因事情紧急,那相柳听觉灵敏,本尊……我……因急于斩杀相柳,怕仙姬说话暴露方位,才,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失礼之处还望仙姬勿怪。”他有些结巴地说完,便向我郑重其事地赔了个大礼。
我却面红耳赤,心慌得怦怦乱跳,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无……妨!”我一向清高,寻常男仙我从未正眼多瞧过一人,哪知今日竟将五万年来的初吻稀里糊涂地断送于一个陌生人之处,这件事委实有些……一言难尽。我面上一派火红,心口却热得发烫,只感觉心口那朵九瓣圣莲印记似要跳出,火辣辣地灼热。刚手捂心口想运气平复,却见那位蓝袍神君竟然也手捂胸口,看情形似与我一般无二。
初见他时,我并不知道他竟与我一样胸口也有一朵九瓣圣莲的印记,想来这便是冥冥中早有定数,那便是我与他的初遇与初吻。如今想来当时我与他自那时便都动了情,否则那两朵相互感应的九瓣圣莲便不会同时燃起情欲之火。
人的嘴会说谎,但心却不会。
那日我与他在归墟之眼中十分尴尬,待想再仔细观察那个若有若无的魂魄,却早已不见了踪迹。那两条赤青灵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相柳被斩杀后,归墟中那魂魄吸食的黑气四下散去。为防止黑气自归墟流出,我与蓝袍神君各自寻着阴阳两极方位站定,我费力地提出一缕真气,与蓝袍神君的真气合二为一,用阴阳八卦阵织成天网将黑气重新逼入阴极。我用《阴符经》施法于阴极之眼,蓝袍神君使出《混元阳符经》施法于阳极之眼,我二人同时发力,共同作用,阴阳协调相互平衡,才封印了归墟之眼。
“归墟之眼乃天下疠气之极,不宜久留。”他见我气息急促使出真气一掌将洞口堵住剑气的碎石震开,我与他才从归墟之眼中走出。
并重新封印了那道被湛泸剑劈开的归墟裂缝。那时我方知此人道法高深,我在归墟之处,法力受阻,真气运行受限,他却冲破压制将术法发挥四五成,这上神之名果然所叫不虚。
“抱歉,我……我并不知拔出承影剑会影响归墟,我……”我那时是发自肺腑真心坦言,自己初出师门为寻名剑便闯了这么大一个祸事。
“仙姬不必自责,相柳盘踞于此万年,若非仙姬拔剑,引发归墟地裂,怕也未必发现此妖物,若等他和守护的精魂化成人形怕是为时已晚。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他的一番言辞让我更加笃定此人是非分明,倒是十分公正。
“只是不知那只有地魂的妖灵究竟是何物,现在也不知去向。”我望着空荡荡的阵中无不可惜。
“本尊猜的没错的话,那人定是共工。”蓝袍神君语气肯定。
“共工?首代水神?可是共工撞倒不周山后早已飞灰烟灭,怎么会出现在此?”我有些不解,他又如何断定此人定是共工?
“相柳生前乃共工之臣,能让他守护万年之人除了共工,本尊还真想不到第二个。就因为他曾是水神,才可藏于东海之底的归墟万年,其它入归墟的魂魄早已被归墟净化进入轮回。”
“可是共工只有地魂,天魂命魂尚未凑齐不成人形,也无法逃出归墟,没了相柳的守护,他怕是也会被吸入阵眼中,也许入了轮回。”我那时心存侥幸,那共工乃神族大忌,当年共工毒誓言犹在耳,人人避之而不及,此时出现怕是会引起六界恐慌。
“或许,那赤青灵蛇是破解谜团的钥匙。”
听他说罢,似乎眼下也只有这一条线索了。既然赤青灵蛇乃水神之物,那便不难追查下去。我与他方才借着五行阵的剑气重新飞升而归。
归墟幽深飞升而出十分戎长,我便从怀中取出一只琉璃净瓶交与蓝袍神君。“此乃……乃……三滴眼泪只需一滴便可解百毒,幽冥鬼火乃地狱酷刑,神君为我挡火,精魂受尽炙烤,必是疼痛难忍,只需在后背滴上一滴便可解焚烤之痛。相护之恩和赠剑之情,便以此聊表心意!”那日我硬是咽下了话到嘴边的三个字,孔雀泪,我并非想隐瞒身份,只是圣母宫宫规甚严,平日严禁与男人单独接触,宫中更是从无男弟子、男仆役。加上此次只是奉师命寻剑,便不想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