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李代桃僵

那位司官礼所言的确不虚，方才还气宇轩昂的九霄神尊如今穿上这喜服却显得风流倜傥，连身上的杀伐之气也被喜气掩盖得荡然无 存。

“呃……神尊，小仙还有一不情之请……”那司礼官两眼盯着我与神尊，眼珠骨碌碌一通乱转。“呃……勾陈君为天宫神尊，通晓礼仪，今日仪式演练小仙勉为其难命人举着太子喜服与公主走位，实在是有些……有些笨拙。既然神尊喜服在身，可否多停留片刻，也由神尊代替太子走位，与公主对词，以防大婚之日出现纰漏。”这位司礼官的话我听着十分头疼。

如此小事，怎劳天宫六御神尊出马？还当个替代品？这神尊看来当真是闲得无事可做。才想到此处，便听立于一旁的神尊在心中低声道：“本尊并非无事可做，只是……心不由己而已。”

“本尊……”这神尊嘴上强硬，心却诚实。

“耽误不了神尊多少功夫，也就半柱香时辰。”这司礼官很是会见缝插针。

“如此，本尊只好李代桃僵了。”

听神尊如此一言，司礼官忙一挥手，众仙待马上重新列队，前后有序地将我与神尊夹在了中间。

“公主，方才小仙所言定要谨记，何时走，何时停，何时跪拜半分也错不得。”这司礼官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我重新坐回到六只彩凤驾驭的銮轿上，只听鼓声擂动，两名灵气逼人的金童玉女掀起了轿帘，按礼俗拽了我的衣袖三下，随即两边上来两位仙侍扶着我，跨过了轿前的一副金马鞍，步入红毯。

“万世平安，鸿运坦途。”司礼官一路跟随宣读着程序。跨过了马鞍，只见神尊一身喜服自殿门口迎面走来，将手中的花球绸带交在我的手中，与我同步而行。

“新人上殿！”随着司礼官的一嗓子，殿上霎时鼓乐齐鸣，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我与神尊手持花绸从殿门外步入殿上。几位飞天仙娥盘衡在空中，降下漫天的花瓣雨，这场面十分唯美，我却无半分心思，只感觉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似与自己心爱之人将要踏入刑场，只管随着众人盲目地踏着步。走至殿中央，有一个声音却自我心中升起：“月儿，此处略停。”

我便机械地停在一旁，只听鼓声大振，方才的鼓乐齐鸣换了鼓点，众人踏着鼓点，走上殿前。前方举着番旗仪仗的两队人此时突然拐弯，转到了队尾，只剩下我与神尊立于天君宝座之下，我却早把司礼官叮嘱之事抛之脑后，昏昏沉沉不知所措。

“行庙见礼！”司礼官扯着嗓子吆喝着。

“月儿，行礼。”有个声音又在我心中升起。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升，平身，复位！跪，皆脆！升，拜！升，拜！升，拜！跪，皆脆！”

我只管机械地跟着身旁的勾陈君反反复复不知跪拜了多少次，终于行完了‘三跪，九叩，六升拜’的大礼后方才浑浑噩噩地站起身。

“读祝章！”

接着官礼便在一旁打开一幅圣旨一样的卷轴，宣读着冗长的贺词，直读得人头脑发晕。

“念誓词！”

“月儿，转身。”我跟着心中的声音转过身一抬眼却发现与神尊四目相对。

原来天宫的礼法与凡间倒是不相上下，我有些自嘲，微微恢复了些神智。想不到天上地上与我行此大礼的总是这位六御神尊。望着眼前这位神尊，我一时有些百感交集，第一次与他行成婚之礼是在凡间的白家寨，那时他是凡人安王；第二次与他行成婚礼是在五国百万军阵前，那时他是半人半兽的星君；第三次与他行成婚礼却是在九霄天宫，他是六御神尊却成了替代品。看来天上地下不论经几劫几世，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份。想到此不由得便湿了眼眶。

“今日……紫微帝君……龙云斐。”

“今日……宝藏天女……孔明月。”

那一刻，我与神尊说得都有些迟疑，似乎分不清凡间天上的不只我一人。

“结为夫妇，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天地君亲，同证此景。盟誓发愿……，百年不分。”

“结为夫妇，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天地君亲，同证此景。盟誓发愿……，百年不分。”

这一句天上地上发了三次的誓言，我与他都过目不忘。我说的泪眼婆娑，他说的语气深沉，仿佛我们口中信誓旦旦的不是新人的誓词而是赴死的绝句。说完我与神尊一起再次对拜。

“交换信物！”

我一挥手，两名仙待端着一枝并蒂九瓣圣莲走上来，这是我大婚前佛祖亲赐的圣莲，当日天宫瑶池中各奔东西的那株九瓣圣莲如今换了一种形式，再次回归原地，可这株并蒂莲上因缘际会降生的两人却终究还是劳燕纷飞再难并蒂。

“并蒂莲开月初圆，衷情一展到容消。”我转身端起圣莲，吟诵着只有我与他才懂得的词句。

太子因未归位，两名仙待的信物盘中空中无一物，只是走走过场。勾陈君接过空盘子，望着我，许久未语。

“神尊、神尊。”司礼官在一旁小声提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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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神尊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交换信物怎可空空如也？”那端着的空盘之上，突然多了一枝被他炼化的白孔雀翎的剑穗。

“孔雀成双向南归，金龙火凤舞九霄。”说完将剑穗递与我。

望着那枝被他炼得精纯通透的孔雀翎，我接过信物的手有些抖。

“此乃公主之物，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接受了这件信物，我与他之间便再无一丝一毫的联系。我端着手上重如千金的孔雀翎，忍了又忍，终于将倾盆而下的泪雨滂沱憋在了通红的眼眶里。

“礼成！”司礼官的声音响彻大殿，南天门外的琉璃梵钟霎时敲响，那钟声响彻六界，也让我越发地心慌。

繁缛的殿前仪式完毕，由两队仙侍捧龙凤花灯导行，我与神尊执彩球绸带跟随仙侍进入寝殿。一路之上铺的皆为麻袋，新人需踏着麻袋走回寝殿意谓"传宗接代"。

刚走至殿外，正练得腿酸脚麻，却见武曲星君跑上殿来，与神尊耳语几句，勾陈君便蹙起了眉头，匆匆脱下喜服，与我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低沉道：“我……要走了。”

我手里紧紧纂着他还我的孔雀翎矗立在人来人往的灵霄殿内，却感觉身单影只寒气袭人，失魂落魄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护该护之人，尽未尽之心，了未了之愿。”言罢抓起武曲星君双手奉上湛泸剑，深沉地望了我一眼，同我低语道：“在此等太子归位，以后莫要再任性了，我……不能再陪你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灵霄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