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舐犊情深

天后说得句句在理，任何人听了都无法不信。天君当时初登大宝，急需各方势力扶持，共工转世之说群情激奋，又必须平息，如此这虞羲公主与我当时在凡间一般便作了权力的牺牲品。

后来天君抱起玄冥，为他重新赐名禺疆，又拔下发间一青一赤两根蛇形发簪，那发簪乃天帝所用必是宝物，只见发簪落地成蛇，进而为人，从此成了看管照顾玄冥的两条灵蛇。怪道那玄青、玄丹两位长老平日里目中无人，唯对玄冥俯首称臣，乃是天君身边灵物。从此便将禺疆封印于终极宫中。

但天君并非无情之人，宝镜中显现，到了禺疆千岁上，天君亲自到民间寻了陆压道君，求陆压道君传授其道法，并称：“不求他法力高强，出人头地，只求他可自保。”可见天下父母都一样，便是天君也怀着慈父一般的心思。

那陆压道君乃是个超脱六界之外的散仙，但法力和辈份却极高。只是一向不爱管闲事，门下更无甚弟子，也从无宫殿府邸，四海为家。凭生只此一项爱好，吃酒。他经常与神、仙、妖、鬼豪饮到天亮，且吃酒吃得名堂甚多，花样百出。于知已饮酒名豪饮，于树上饮酒名巢饮，冥界饮酒名鬼饮、带着镣铐饮酒名囚饮，边打架边饮酒名战饮，在河上饮酒为水饮。他的饮酒趣闻倒是天下皆知，比起道法那是声名远播，在世人眼中这位老道，是位不折不扣的老酒鬼。

我确以为天君此师找得极妙，只有将禺疆交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无弟子的陆压道君才能保往禺疆的秘密不被窥破。否则禺疆年幼法力低微，自是无法抑制身上的真龙之气，他一现世，必被神仙识破。想那天君必是冥思苦想后方才定下的陆压道君。

陆压道君一向藐视世俗，对天君为子拜师之请并不动心，反而请天君与他吃酒，并称：“若要拜师，先过两关，其一，若能将老道我喝倒便可过第一关；其二老道千年前曾得一上联，若可对出令老道满意的下联，老道便收了那黑龙为徒。”

天君乃真龙天子统御六界，法力无边，当时便要与老道对饮，哪知陆压道君却一伸拂尘拦下了天君道：“与天君比酒，老道还不想被雷霹，老道酒还未饮够，还不想早登极乐。老道说的是让那黑龙与我对饮。”

那时禺疆方才一千岁，按凡间年纪不过十岁光景，如何与那陆压道君比试，显然是故意为难。天君面上不喜，却又不好发作，同去的禺疆却道：“酒乃水，即为水，我便不怕。”

说完便坐下与陆压饮了起来。只见那酒入口中，源源不断地从禺疆手上的少冲穴中涌出，陆压道君看后，大为光火，怒斥禺疆作弊。禺疆却不慌不忙向陆压鞠了一躬言：“道君只言比酒，并未言明如何比，口者进也，自古有进便有出，酒入口中，自道君五谷轮回之所流出为出，自我手中流出为何不算流出？”直说得陆压哑口无言。这禺疆小小年纪便能言善辩。

陆压见第一关未难为住禺疆，便出了个对子，“老道有一上联，天若有情天亦老，你若对出，老道便收你为徒。”这对子我也曾听闻过，虽有无数文人墨客对出过下联，但却并不圆满，要么对仗不工整，要么意境不对，要么文采不行，要么字不压韵，千百年来无人真正对出过。

哪知禺疆想也未想张口便来道：“月若无恨月长圆。”陆压听后刚入口的一酒便“扑”地一声喷了出来。瞪着眼睛问道：“你小小年纪莫非听过此联怎能如此快速对出？”

禺疆的回答却令我感慨万分。他答：“我千年未曾出过终极宫，只与水族为伴，从未听过此联。只因禺疆有一极好的玩伴，唤明月，与禺疆同病相怜，也被父母锁于宫中，她常与我说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遨游四海，踏遍九州。若有朝一日能出宫一看，便是人生圆满。禺疆此联便因她而得。”

禺疆此举让天君与道君两人即时另眼相看，天君见禺疆如此聪明绝顶，欣喜若狂，若非共工转世，怕要封他为太子也不一定。道君拉过禺疆详细端详他眉心的玄冥印记，道：“此乃九天玄水印，得此印者可号令天下水俯，御天下之水，可令万物生，也可令万物灭。天君不如便封他作个水神吧。他坐于水下便可操控天下水俯，只将他封于水下便可。”

“这……道君可知当年天族有一共工转世，为祸天下的传闻？本座怕……”天帝显然对传闻耿耿于怀，毕竟共工之祸实在太大，大到把天都捅了窟窿。

“老道这千万年来，曾见过不少趣事，有次曾见一只鹰蛋掉落于鸡窝旁，被鸡窝的母鸡当成鸡蛋孵出了小鹰。于是这只鹰从小便过着鸡一般的生活，由于长相古怪，还被其它小鸡欺负，被同类所不容。所谓天命，乃是一只沦落在鸡窝里的鹰，天君可愿他当鸡亦是当鹰？”陆压道君的笑话听着有趣，实则深奥，不愧是得道高人。天君听后只向道君施了一礼道：“多谢陆压道君点拨。本座果真没托错人。”

“天君先莫急着谢老道，老夫已算得，此世有两位徒弟，且为兄弟，既然此子已过两关，他日天君必还有一子入得老道门下。天君贵为六界之主，亦是人父，舐犊情深的慈父之心，老道懂。天君放心，老道从不收徒，但若收徒，定将他二人教化为三界王者，不负龙子之名”。

天君听后喜出望外，“道君还有一事，本座还望道君能保守禺疆的秘密，以防天下再起纷争。”

哪知那老道斜篾了天君一眼：“老夫虽爱饮酒，但却不傻。老夫若将禺疆身世透露出去，天宫之上那群老掉牙的白胡子老朽们还不得联合找老道我打架？到时一人对付他们数人，打得过便罢，若打不过岂非坏了自家名声？如此惹祸上身之事，老夫才懒得与旁人理论。”

“如此，本座便多谢道君。”说罢天君郑重其事地向陆压道君行了礼，向着禺疆道：“本座欠你母亲一条命，欠你一个交待，更欠你一个身份，今日便赐你三命，保你他日免受三次无妄之灾。”说罢从自己的天罡龙气中生生剥离了三气，灌入禺疆体内，如此禺疆才拥有了三头三命之身，等同于赐了禺疆三道保命金符，也让禺疆法力大增。

天君虽贵为六界之尊，得无尚幻化道法，但从自己修炼了几十万年的天罡龙气中剥离三气，瞬间少了几万年修为，面色惨白，一口血便吐了出来，好在陆压从一旁甩了甩佛尘，看似无意的动作，却给天君注入了些真元之气。想那九霄天帝，如此虚弱被外人所见，岂非有损天宫威严？但若不助天君势必龙体有损，故才貌似无意从旁相助。如今看来这老道绝非酒鬼，乃是人精。对人情事故看得通透。

至此我才真正知晓禺疆身世的来扰去脉，如此看天君对禺疆也算尽心尽力，可怜天下父母，连天君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