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都道凡帝王之家最是无情,父子相残,兄弟杀戮之事代代皆有,帝王将相无一不是踩着累累白骨登上高位。斩尽杀绝不留后患,更是成大事者的谋略。我自叹心不如阿娇狠,手段不如阿娇辣,做事不如阿娇绝。这白民国一位齐王三位首辅重臣若今日皆命丧于此,白民国怕是离亡国不远了。
“太子妃以为凭你区区五百府兵便可困住本王?”齐王冷笑道。
“还不放箭?”阿娇明显沉不住气。
“你只管放来,看这箭是先射中我们还是先中妖人。”齐王不愧是争储的皇子,那手段一点不比阿娇逊色。不知何时竟把阿娇的一对双胞胎绑了来,挡在我们身前。那一男一女一对孩童被塞住嘴巴,已是午夜,火把照亮下,那脸竟与小灰一模一样。
只听阿娇惊叫道“莫放。”
齐王问道,“军师所带之人何在?”
只见军师点了信号,皇陵外立刻人喊马鸣,火把通明。不一会功夫便将阿娇带来的五百府兵团团围住,看那阵仗约有二三千人。
“太子妃以为区区五百人便可逃出升天?”齐王笑道。这明明是刚才阿娇说与我的对话,不想片刻便反转了回来。
“哼,本宫乃太子妃,朝云国公主,谁敢动本宫?”说不过便搬出身份来震慑对方,那阿娇已尽穷途末路。
“圣——旨——到!”老远就听见陵内某处传来响亮的一声划破长空,接着便是从幽暗之处走出两人。
今日我终于亲眼所见何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外有天说的便是今夜这事。
那快步走向祭台的两人一个是身穿宫服的宣旨大监,一个便是我那冤家假海雒笙。
“闵公公?”齐王皱下了眉头。
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得那海雒笙此时会出现在此处。他表情凝重,步履迟缓。一双眼睛通红地望着我。闵公公所读圣旨我大约记得,说得是,“太子仁孝,察贵妃含冤,特允太子开棺验尸,以证冤情。”
海雒笙一身蓝色长袍立于祭台之上,闭口不言,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闵公公带了人自去开棺验尸,阿娇见到夫君,便扑倒跪在海雒笙的脚下哭诉。那阿娇边哭边扑,海雒笙边退边躲。这一对夫妇倒是好笑。
“夫君救我,明月这个贱人与齐王合谋诬陷妾身,夫君要为我做主啊。那日我看得清楚,是明月公主行刺母妃,将母妃勒死后再焚烧灭迹,还用她长和国特有的孔雀扇刺伤了我,那日落在宗祠中的孔雀翎便是证据,这孔雀翎只有大长和国才有,天下谁人不知,明月公主发饰只戴孔雀簪,那掉落的孔雀翎与她今日发间饰物一模一样啊,夫君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还有……还有皇儿,她不知用了何种邪术,将皇儿变做狼面,与那军中出现的狼君一般无二,夫君那是你的皇儿啊……”
我明月一生从未佩服过奸佞小人,今日对这阿娇佩服得五体投地,翻脸比翻书还快,满嘴谎话张口便来。事到如今她还敢狡辩,若不是我亲自诱她自己说出实情,怕是她又不知编出何等谎言欺骗众人。齐王与众大臣皆纷纷摇头叹气。
“人虽有副好面相,不一定有好心肠,有时眼睛一红,心就黑了,心一横,就把坏事做绝了。”我望着眼前曾在我大长和国斗美中夺得头魁的最美金花阿娇公主叹了口气。
海雒笙低头看着她,满祭台地躲她,生怕被她沾染上一般。看阿娇的眼神也是如此陌生,竟与当年在江神庙前我与他恩断义绝时的眼神别无二致。
“云天娇公主,下面两人并非我儿,我儿名唤月离笙。本王与你并无关系。”
他答得轻松。我听得好笑,这夫妇俩还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皆是见风使舵,看见罪行败露便丢卒保帅,连亲生儿子都不认,还真是禽兽不如。
“月离笙?夫君,你莫不是也让这明月迷了心智,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下面的才是你的皇子啊。明月她,她才是妖人,她不知从何处学了妖法,来此迷惑白民国上下君臣,她才是杀你母妃的凶手啊。”
“住口,你与母妃祖庙祭祀那日,明月与本王在一处,何来凶手之说?”
我和阿娇皆一惊,皆未料到海雒笙会如此之说。那日我该是与星君在舜陵中才是,如何与他在一处了。阿娇则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夫君,如五雷轰顶象是从不相识。
我看着阿娇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越发地生气。当年我便是如此被她柔弱的外表所骗,处处维护她,与她结拜了金兰姐妹。她抢我夫君,可惜天不随人愿,她所抢到的不过是对她念念不忘的奎木狼罢了。如今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如此人面兽心之人也得让她尝尝被人夺了夫君是何滋味。我心一横道:
“阿娇,你恐不知,就连昨夜,也是我伴太子共度良宵。昨夜我们很圆满。”
海雒笙眼中闪光地望向我,那眼中时而波涛汹涌,时而波澜不惊,我看不透他如大海之心深不见底,这棋下一步他要如何落子。
“本宫不信。殿下与我相守十年,宫中从无侧妃,他只爱本宫一人。”
情果然是味毒药。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夫君与他人同床共枕,而且还是当面戳穿。
“你若不信,便看看他脖子左侧,有一咬痕。”那是昨夜我反抗他时咬在他脖子处留下的痕迹。当时我誓死不从,所以咬得便重了些,直咬出了血迹他也未放开我。后来被他下了魔咒一般竞糊里糊涂地从了他。阿娇猛地站起,从身边一侍卫手中一把抢过一只火把,照向海雒笙的颈间,海雒笙居然没躲。那一口果然咬得重,一天下来,脖间那印迹依然丝丝分明。刚才几个大臣一齐现身,都没把阿娇逼红了眼,此时却双目通红,扔了火把。
“本宫防了你整整十年,想不到你依然还是回来与我抢他,那九江之水都淹不死你,落日箭也伤不了你,百万大军也杀不了你,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她神色似有些落寞,忽地又满脸狰狞地对着我说。“那又如何?本宫才是和亲的公主,白民国的太子正妃。你即便回来,终是比本宫晚了一步,也不过是个侧妃。”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白民国的太子妃从始至终只有一人。”
海雒笙半晌不语突然背着手冒出一句不冷不热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