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巫咸太子欲迎娶大长和宁国公主。怎么,想当年好歹也同吃过一场酒,如此喜事,怎不让五国共享?莫非……宁国公主十年前人祭江神,如今复归,怕是面目全非,不敢示人?如此不祥之人,此时迎娶岂非大祸临头?”眼见云天赐在阵前辱我清誉,使出激将之法。偏那个傻太子明知是计却还要冲出阵来。
我心想他武功如此不济,如何迎敌?想必定是不忍听人毁我名节,才冲出阵来,着了别人的道。也罢,如今我即已要嫁他为妇,若能替他出战,便当报了他当日相救之恩吧。我持双剑一夹跨下战马,也冲至阵前。
“阿月,我说过,我再也不让你以身犯险。你回去!”月孤桐见我出战一脸焦急。
我望着那个傻太子意味深长道:“夫唱妇随之理万载不变。岁月戎长,你怎能弃我于此?”说罢便夹了马与他行至一处。
想不到那傻太子却俯在我身边笑道:“阿月,你这夫唱妇随是改口称我为夫君了吗?”
我心犯嘀咕,后悔说出此言,让这太子在大兵压境之时还有心顾及此事,当真是人才,十年来还真是一成未变。
“我当何人,原是宁国公主。十年前公主献祭江神,早知如此当初不如早早嫁与本王也省得后来公主受这许多苦。”云天赐果然是小人之心。十年前我父王曾婉言谢绝他的提亲,他竟然记了整整十年,还真是兄妹同根,同样的货色。
“王爷说笑了,本公主这十年过得甚好,闲云野鹤,不受拘束,十分惬意。”我素来十分厌烦与那些油头瘴脑的纨绔子弟多说废话,偏偏这云天赐废话格外多。想是十年未见,心中憋闷了太多怨气,正好趁机发泄。
“对,对,对,公主不说本王倒是忘了,公主十年前献祭江神,理当为江神夫人,神仙眷侣。怎么如今江神仙逝,公主年轻守寡,寂寞难耐,便再觅良婿?若选也理应选我西域儿朗身强力壮,保管让你夜夜高叫,何苦嫁与这弱不禁风的太子?”说罢哈哈大笑。
“呸!死秃驴,你要战便战,何来废话?”月孤桐气得满脸通红,侧马便要冲上前与他拼命,却被我死命拦下。他们选在此时叫阵定是冲着破坏两国结亲而来,必会恶语相逼,好让大长和与巫咸出手,如此开战非死即伤,总之不会有好结果,势必要影响明日大婚。
“殿下莫要冲动,中了敌人的奸计。”
见月孤桐被我拦下,云天赐便又侧马往前进了几步。
“我说,太子殿下,你明日才大婚,今日还不是公主夫婿,怎就如此气短?你可想清楚了,公主这十年无影无踪,凭空消失,如今又凭空冒出,一介女流能在这乱世之中存活至今,你又怎知这十年间她嫁与了几任夫君?她又委身于何人?这绿帽子旁人甩都甩不掉,你偏自己急着戴。哈哈哈哈……”这云天赐当日虽然让人生厌,但还不至于如此下作,十年未见好好的王爷竟成了市井流氓。他几次三番出言侮辱,我皆以大局为重,不便与他争执。谁知却助长了他的张狂,如今不给他点教训,他便以为这天便皆为朝云一家独大。
我从腰间取下一把金月弯刀,照着云天赐的黄骠马头便甩了出去,速度之快,眼光未及,手起刀落,只听那马长鸣一声倒“扑通”一声倒地而亡,脖下鲜血直涌。云天赐高坐于马上完全没有防备,也随之倒地,但他毕竟乃马背上的民族,擅长骑射,倒地的一瞬间便腾地一跃而起。再看时马脖梗上却多了一把十年前他托阿娇赠与我的金月弯刀。
“王爷,此刀乃十年前你托阿娇所赠,今日原物奉还。”只听我身后大长和和巫咸国两军阵中,甲士们高声齐喊“原物奉还!原物奉还!原物奉还!”
“阿月,你这一记准头太差,明明是那厮脖梗,你怎地甩到马脖子上,白白便宜他得了把金刀。”月孤桐撇嘴笑道。
“殿下恕臣妾失误之罪,多年未练,一时手软,下次定当瞄准。”
“算了,瞧你乃未过门之新妇,本宫暂不予追究,待明晚洞房另行惩处。”
我与月孤桐在五国军阵前只管打情骂俏,云天赐在几十万甲士面前吃了如此大一亏,面色铁青,一把抢过身边一员大将的战马,翻身重新上马,迎着我便冲了上来。
“公主可想清楚了,十年前本王王妃八抬大轿请你坐你不坐,如今两军阵前本王若生擒你,便当着众军之面与你承欢,只是王妃之位早已有人,公主长袖善舞便赐你做个王俯舞姬如何?”
我素来不喜废话,拔出莫邪夹马出战。
“我说公主,你若再不出手,我便自己飞将出去,阉了那满口下流的货色。憋死俺也!”说话的是干将,见我拔出莫邪,他便冲出剑翘一剑当先为我开路。
“公主,此等货色,莫脏了你的手,待我夫妇二人阉了那货,为你出气。”莫邪说罢也脱出手去。
只见一青一赤两道剑气闪电般地飞向云天赐,上下翻飞,舞得密不透风,看得人眼花缭乱,我刚策马骑到,两道剑气已然归翘。再看云天赐,一头西域长辫被剃了个精光,身上衣物早已不知去向,赤条条上身,到处是剑痕,张大了口,瞪大了眼,端坐于马上,下身一片殷红。如此场面倒似那春宫图一般生动。我乃女子此情此景看得人脸红正欲转身,却听扑通一声,云天赐项上人头滚落马下,只留下被阉割后赤条条的身体,被战马鸣叫带回。
只听得自己与月孤桐身后上万甲士齐声高呼道:“好!好!好!”一片欢呼。至此几国方才鸣锣收兵。
这一晚大长和国与巫咸国两军军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皇兄命人将捷报八百里加急报与父皇,并犒赏三军首战告捷,同时为我出嫁饯行。
夜晚月孤桐带着一队亲兵驮着数坛好酒及鹅两只、肉壹方、鱼两尾来军营探望,自打我回到大长和国,月孤桐每晚必来看我,我五皇兄常常笑他:“太子殿下,民间夫妇成婚前不可相见,你倒好日日来见。十年都等得,三日你却等不得。”
月孤桐却回得振振有词:“就因为等了十年,所以我与阿月相处之日便少了十年,多见一日弥补一日。”
“唉……我这妹妹,文武全才,当世罕见,只是这脾气,殿下日后怕要徒增烦恼喽!”见月孤桐带着酒肉之物,颇为不悦地问道:“殿下是以为我大长和国无好酒好肉招待殿下不成?”
“非也,非也!鹅、肉、鱼为"轿前担",是我巫咸婚俗,需由男方提前送至女方家中。这酒为水酒,乃我火头军特别酿制。明日迎亲之时,必要饮酒,但此为战时,今日战况几位殿下也都亲眼所见,明日定不会风平浪静。凡事小心,故此我命人酿了水酒,此酒闻之为酒喝之为水。行礼之时你我众人少不了饮酒,若因饮酒贻误战机,便是天大的罪过。此酒只为迷惑对方。明晚他们不动便罢,若动,殿下可按计划做好准备?”
原来这太子颇有算计。表面上看放浪形骸,不拘小节,但心思慎密,考虑细致。人人都料定明日巫咸与大长和两国必定防御松懈,但岂知这个太子却早有安排。
“殿下放心,一切就绪。保管成婚迎敌两不误。”